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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宁去开门。““储大娘。”

  “我来告诉你热水烧好了--”储大娘眼一瞄望见屋里人坐着,表情惊喜。“你哥哥醒来了?”

  “对啊,我刚进门他就坐着了,看样子大夫的药还挺有效的。”

  “太好了。”储大娘朝屋里的于季友颔首。“开头见您昏迷不醒,我们还真担心了好一下。”



  于季友回礼。“谢谢大娘,我刚听苹儿说,您帮了我们很多忙。”

  “哪儿的话,”储大娘摇手“要谢的人是我。多亏苹儿姑娘度量大,肯给我机会弥补--”

  于季友一听,眉头蹙紧。“什么?”

  “大娘。”普宁突然打岔。她才不想被他发现自己一进村就被人拐走金簪的事,她还想继续保持她能干厉害的形象。

  “不是说热水烧好了,您快带我去提。”

  “对对对……”



  “等等……”于季友还想把话问清楚。

  普宁却不给他机会。“你坐着休息别乱动,我马上回来。”说完,她火速拉着大娘离开。

  一瞧她闪避模样,他摇摇头,就知道事有蹊跷。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将这事记上了心,找机会,非得跟大娘问个清楚不可。

  第5章(1)

  一盏茶时间,普宁跟储大娘各拎了桶水进来。

  动弹不得的于季友一见普宁干粗活,愧疚得恨不能下床代劳。

  储大娘回头又拿来一套干净的葛麻布袍。

  “那我先走了。”

  “谢谢大娘。”

  大娘一出门,普宁立刻把屋门掩上。

  “好了,该帮你换药擦澡了。”她走到于季友面前,开始卷起衣袖。

  “等等……”他一听,哪顾得了背伤疼痛,身子猛地一退。

  “等什么?”普宁瞪着他问:“大夫交代你每天都得换药,你不想让伤早点好?”

  他当然想,但她刚才说,她要帮他擦澡,这怎么可以!

  他又痛又羞。“伤口确实得麻烦公主,但其他的事…一下官可以自己来。”

  “有什么好害羞,我又不是第一次帮你。”她暗笑,想不到他皮肤这么黑,仍可以瞧见他耳根热红。

  他眼瞠大。她的意思是--先前早帮他擦过了?

  “一半啦。”她手一挥。“先前你睡得那么死,我又撑不起你,只好草草擦了半身。”

  他松口气。“公主别拿下官开玩笑……”

  “早说过别再那么喊我。”她将干布往桶里一丢,然后插腰。“还不过来一点,你坐那么远我找么构得到?”

  “疗伤可以,但其他的享,还请公主饶过下官。”他无比坚持。

  “你怎么那么死脑筋!”

  她身一探就要拉他腰带,但于季友抵死不从;她愈靠近,他越是挣动,哪怕这么折腾,会让他痛得冷汗直流。

  两人对峙一阵,见他仍旧避如蛇蝎,普宁生气了。她一把抓起湿淋淋的布巾,往他胸上一砸。“拿去,你爱自个儿弄就自个儿弄,我看你多能忍痛,多厉害!”说完,她裙一拎,气呼呼离开。

  当门“砰”一声关起,于季友低头看着床铺上的湿布,尝试伸手拿取,然而不过一个伸手的动作,就能让他疼得浑身抽搐。

  他发现普宁说得没错,他太高估自己。依他伤势,没人帮忙,他根本什么事都做不了,但他怎么能让高贵的公主做那么低贱的事?

  普宁骂得没错,他的确是死脑筋。在他认定,普宁是公主,不管他今天背伤着或者沦落到何等地步,他仍要遵守这君臣之礼。

  问题是,他能找谁帮忙?若换成刚才的储大娘,难道他就好意思了?

  确实。如果帮他擦澡的是储大娘,他定然不会拒绝。只是普宁刚也说了,村里人都忙,谁有空闲帮他做这等琐事?

  毕竟他有一个妹妹--虽然他跟普宁都知道这是假的,但在外人眼里,他们仍是兄妹。

  不管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使唤自个儿家人,总是比使唤外人来得理所当然,但他跟普宁,并不是真的兄妹。

  但转念又想,她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啊!妻子服侍丈夫,不最是天经地义?

  而他如此坚持不让她帮,是不是正意味着--到现在,他仍旧打从心底不接受她这个未过门的妻子?

  他一眺关起的门扉,想起她气冲冲的模样。他想,她或许也察觉到了。

  气死她了!

  普宁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路往村后的山峦上冲,直到双腿发酸,上气不接下气,才不得不停步喘气。

  本以为经过这两夜,于季友跟她距离总算比较近了,可没想到,到现在他仍然把她当外人。

  她用力踢开脚边的石块。公主帮他擦澡又怎么样!公主就不是人,做不得事啊?!难得她头回想帮忙人,那个臭家伙,就得非伤她的心、拒绝她不可!

  她瞪着滚开的石块,眼眶慢慢地红了。他的抗拒,比什么都令她难受,她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一辈子都得落得这下场--她喜欢上的人,永远不会懂她心意,永远不会喜欢上她?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像那个石枣儿,让于季友看她,就像龙焱看石枣儿一样,视她如命,甘冒忤逆皇族之罪,也不舍不弃?

  是公主又怎么样!在被人喜欢这事上头,她还不如一个小老百姓,一个石枣儿。到现在她才肯对自己承认,其实她心底,好羡慕石枣儿。

  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她老遇上这种事?她忍不住啼哭出声。

  正在菜园种菜的储大娘听见哭声,忍不住走近。一见是谁站在林子里,她吓了一跳。“苹儿姑娘?你怎么跑来这儿哭?”

  听见储大娘声音,普宁赶忙用袖子遮脸。“我……一时心里难过……”她总不好告诉大娘,她是因为被于季友拒绝而哭。她没忘记,在人前,他们俩是“兄妹”。

  “你一定是被你哥哥身上的伤吓着了。”储大娘理所当然的以为。“没关系,再过一阵伤口愈合,就没那么怕人了。”

  普宁猛然想起,大娘不说她还真忘了,光顾着生气,她都忘了他还没换药!

  “大娘,我想到还有事情没做,我先回去--”不等大娘回答,普宁裙摆一拎,人又跑了回去。

  打开门,她瞧见于季友还是坐在床上,木桶跟湿布,仍旧摆在同样地方。

  “我忘了帮你换药。”不想让他瞧见她哭红的眼睛,她一进屋,头就一直低低的。

  可于季友,怎么听不出她嗓子满是哭过的鼻音。

  正要拾起床上的湿布,一只手突然拉住他,他盯着她侧脸说:“对不起。”

  他不道歉还好,一说,她的自制力霎时崩溃,眼泪又咚咚史地滚了下来。

  “你好讨厌……”她脚一跺。“你怎么可以那样拒绝我……人家,还不是希望你伤口快点好……”

  “我知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见她哭得伤心,不顾背疼,他坚定将她搂进怀里哄着。

  “你都不知道……在你受伤昏迷这两天我有多紧张……我从来没有照顾过人,我不晓得该怎么做,所以大娘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她说得杂乱无章,他好努力才拼凑出事实。她是在告诉他,她所以坚持帮他擦澡,是出自储大娘指示,并不是故意让他为难。

  知道这事之后,他更内疚了。

  他早该想到的,她什么都不懂,当然人家教她什么,她就全般接收了。

  “对不起……”他下颚轻蹭着她额,一手抚着她发。

  他难得的亲昵,让她慢慢止住眼泪。

  但情绪一平复,她脸也悄悄红了。不是说要展露最成熟稳重的一面?怎么一会儿,又在人家怀里哭得像个娃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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