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干脆地回话。
他漫不经心地打呵欠,她嗔恼地顶他肩膀。「有这么无聊吗?」
他嘻嘻笑。「好吧,那高中时猛追你的那个蠢蛋,总该有他的照片吧?」
她一怔。「你连他也知道?」
他轻哼。「听说他跟你是在飙车场上认识的,因为很仰慕你,也努力让自己学会组车。」
「嗯,他的确很努力。」简艺安轻声低语,提起初恋男友,水眸漫开忧伤的迷雾。「不过我差点害死他——有一次他跟我比赛,为了能赢过我,在转弯时加速太快,我想阻止他,结果两辆车一起翻了,那次车祸也把我爸妈吓坏了。」
「所以你才答应他们,以后不再飙车,做他们的乖女儿。」柯牧宇接口。这故事他早听简父说过了,也是在那时,他才真正领悟自己错看了她,她比他想像的更有个性,更不可捉摸,犹如深埋的宝藏,他每挖一分,便多一分惊喜。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爱上了挖掘她的乐趣。
「那你跟那个蠢蛋现在还有联络吗?」
「怎么可能?后来我们就断了音讯了。」她微微蹙眉。「而且你别老叫人家『蠢蛋』,他一点也不蠢。」
连飙车也不会,就是蠢,还让他老婆因此感到歉疚,更不可原谅!柯牧宇不愉地冷嗤,胸臆隐隐翻腾一股莫名的醋味。
「现在换你说了。」简艺安合上相本。
「我?」他一愣。
她笑凝他。「照片也让你看了,故事也听了,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回报一下吗?这叫礼尚往来。」
「我有什么好说的?」他打太极。「典型的公子哥生活,你不会有兴趣。」
他不肯自己主动招,只好由她来问。
趁气氛和谐,简艺安把握机会托出盘旋心头已久的疑问。「你有常跟你妈联络吗?她怎么连我们的婚礼都没来参加?」
他神情冷淡。「自从她再婚后,我们就没联络了。」
那不就是十五岁那年吗?他们母子俩那么早就失去音讯了?简艺安愕然。从小在父母关爱下成长的她,不太能理解血缘亲情为何能如此疏离,就算母亲再嫁,他们还是可以继续往来,不是吗?
「这些年来,你都没试着打电话给她吗?」
「为什么要打?」他语音尖锐。「打了她也不会接。」
「什么?」她震住。
「你以为所有的家庭都跟你们家一样,父慈子孝、和乐融融吗?」他讥诮地望她。
「我们家……也不是完全没问题。」她呐呐。「我曾经叛逆过,我爸也因为投资失利,一时鬼迷心窍,亏空公款……」
「可如果你打电话回家,他们不会不接吧?你受伤的时候,他们会急着过去医院看你吧?」
「你是说你妈不会吗?」她不敢相信。
「有时候我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儿子,从小我就是保母带大的,她根本不管我。」
她怅然凝睇他,虽然他倔气地冷着一张脸,嘴角还能牵起自嘲的笑,但她能感觉到,他心上有伤,伤口也许早就愈合了,可偶尔不经意地碰触,仍是隐隐地疼痛。
他有个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母亲,有个彼此针锋相对的父亲,这样的他,其实很寂寞吧?
寂寞,究竟是怎样的滋味呢?她发现自己竞也不太能领会。
「牧宇……」她稍稍倾身向他。
「怎么?」他刻意误解她的举动,嘻皮笑脸地问:「你终于想睡觉了吗?」
「什么?」她一愣。
他眨眨眼,跟着打了一个超级大的呵欠。
他这算是转移话题吗?她蹙眉。
「春宵苦短,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他轻薄地开玩笑,顺手揽勾她的肩,拉她与自己一起躺下。「现在就来『睡』吧!」关键字眼,格外强调。
他说什么啊?
她娇羞地挣扎,心韵怦然加速。「你……别闹了!我们的婚姻契约可没包括上床这一条,而且契约也早就到期了,你不能强迫我——」
「谁强迫你了?」他打断她。「我只说要『睡觉』,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啊?」她茫然。
「还是你很希望我对你做什么?」他谐谑地朝她眨眨眼。「虽然我真的有点累了,不过如果你非要我做,我也不是不能努力鼓起雄风——」
「睡觉!」这回,换她制止他,又羞又恼地睨他一眼,拉高被子,蒙住自己发烫的脸。
他笑着闭上眼,不再作弄她,不到两分钟,她便听见耳畔传来规律的呼噜声。
不会吧?这么快就睡着了?她错愕地起身望他,他沈静地睡着,俊颊由于晚上喝多了,薄染着酒色,意外地显得有些腼腆。
好可爱……
她不觉怔住了,芳心一阵阵地震颤,胸臆缠绵着某种奇异的怜爱与酸楚。
「柯牧宇,你坚持把我留在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若是为了惩罚她,为何不干脆对她坏一点?为何偶尔要温柔地拨弄她心弦?
他该不会想让她爱上他,然后再狠狠甩了她吧?以为她会傻傻地中计吗?
「我不会的,绝对不会。」她苦涩地对自己立誓,迷离的瞳神却抢先背叛了心的誓言,眷恋地雕抚过枕边人脸上每一道细纹,流连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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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简艺安醒来,发现有一双璀亮的星眸正与她凝目相对,那是属于柯牧宇的,看来他睡了一夜,精神抖擞,心情大悦。
「早啊,老婆。」他戏谑地唤。
她怔仲,理智警告她应该立即起身与他拉开距离,情感却纵容她继续赖在床上,领受他温存的眼神。
「早。」她浅浅弯唇。
两人都是侧身而躺,彼此之间相距不过一个呼吸,他的手甚至占有地搂着她纤腰。
「你是真的睡醒了吗?」他笑问。
「什么?」她迷蒙不解。
「应该是还没睡醒。」他自言自语,忽地凑过来,轻吮她的唇。
她没有拒绝。
他于是更恣意了,啄得更勤快、更绵密,占领她唇瓣每一道细微的纹路。
她不觉满足地娇吟,倾身更贴近他,迎接他每一个甜蜜的啄吻,也大方地回报他。
她不想再推开他了,早就明白那只是徒劳,她其实想赖着他的,眷恋着他的体温与肤触,对这个她难以捉摸的男人,她一直很动心,无法克制地动心……
「牧宇。」她柔声唤他,纤足在他小腿肚上暧昧地画圈。
他小腹陡然绷紧,一股热流窜上丹田,大手掌住她后颈,更激烈地索求她的吻,抱着她滚动,从上方压制她,双手热情地雕抚女体曼妙的曲线……
「艺安、牧宇,差不多该起床吃早餐了!」
杀风景的粗嗓在门外响起,浇灭了房内刚刚烧起的火苗。
「我们可以假装没听到吗?」柯牧宇希冀地问。
「不可以。」简艺安黯然摇头。
两人四目交望,然后,默契地逸出一声几乎要绵延到宇宙尽头的长叹——
「是,爸爸,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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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简家度过一个温馨愉快的周末后,星期天傍晚,夫妻俩向简父道别,简父依依不舍地在门口送别。
「以后还要常来喔!」老人家叮咛。
「知道了,爸,我会常回来的。」简艺安乖巧地许诺。
「我是说牧宇。」简父很不给女儿面子,原来他真正眷恋的对象是能陪他喝酒下棋的乖女婿。
柯牧宇朗笑,朝傻住的妻子投去戏谑一瞥。「我有空会再来的,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