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不生我的孩子,我也一样爱你。”他炽热的唇在她耳畔轻吻低喃。
“也许昨夜我就怀上你的孩子了,如果真有了孩子,你会不开心吗?”她仰望着他,急切地想要弄清楚他真正的心意。
“我……”艾辰怔住,思绪飘得很远,母亲那双雪白冰冷的手忽然闪过眼前,他在带着惊惶的神色中回过神来。
官银朵蓦然推开他,怒视着他的双眼。他真的没有一丝喜悦,只有惊惶!
“说到底,你还是只把我当成你的收藏品,而不是把我当成你的亲人!”她心寒地喊道。真的弄不懂他,都已经是他的人了,为什么她还要翻不过他心中那面冷冷的高墙?
“我要你当我的妻子,就已经认定你是艾家的人了,你是我的妻子,是艾家的少夫人,这还不够吗?”他轻轻握着她的双肩,语气真挚地说。
“不够,我还要当你孩子的母亲!”官银朵费力压抑焦躁的情绪。“你先前曾经对我说过,什么传宗接代这件事不用我做,会有别人代劳,但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会接受这种事!能为你生孩子的人只有我,除非你不爱我!”
艾辰眸光郁郁地凝瞅着她,复杂丰沛的情感全都藏在深幽的眸心里。
官银朵看不见他的情绪,一颗心被恐慌拖着往下沈。
“如果你对我是那种亲人的爱,那就算我怀了孩子后皮肤变丑了、肚子变大了,或是生了孩子之后身形不再美了,你都一样会爱我,否则,你刚刚说的爱对我都不算爱,你只是用爱库房里那些珍宝的方式在爱我,我不要这种爱!”她的眼泪已经在岌岌可危的溃堤边缘。
艾辰怔然不语,长久静默着。
“你说话啊!”她捶打了下他的胸膛,泪珠滚出了眼眶。
“我用这样的方式爱你到底哪里不对?”他如梦呓般低语,望着她的目光像穿透她,落在一个遥远的地方。
官银朵无法动弹,思绪都被抽空了,心也粉碎了,她木然地走下床。
艾辰微愕,轻扯住她的手腕。
“银朵,你去哪里?”
“回我应该回去的地方。”她暗哑着嗓子,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他的手,颓丧地走向库房。
艾辰仰首闭眸,脑中一片紊乱。
他爱她,真心地爱她,他只是想要守护她,永远不让她离开自己。
这么做……真的不对了吗?
***
接下来的几天,官银朵对艾辰的态度俨然像个陌生人,两个人同住在一个院落里却见不到彼此。
艾辰知道官银朵有意躲着他,每天一早,她就跑到南院厨房里疯狂地做菜,艾辰每一餐都能吃到她做出来的、满满一桌子的丰盛菜肴。即使她不在厨房里,也会跑到“天然园”去玩花弄草,总要等到天黑以后才回屋,沐浴更衣完就立刻躲进库房里不再出来。
这天早晨光,杜鹃将两套芝麻酱烧饼夹五香牛肉送到他面前,他恍恍然,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在他回忆中最可口的点心。在他幼年时,大奶奶将他从母亲身边带走,从此以后的每天下午,趁着大奶奶午睡时,母亲就会偷偷溜去看他,还会带着她买的芝麻酱烧饼给他吃,总要看着他吃完以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他拿起酱烧饼,大大咬一口。细细咀嚼着,果然有淡淡的桂花香缠绕在唇齿间。他发现自己再也难以冷静,官银朵的身影、她的声音早已蛮横地占据他的思绪,这一份对母亲的思念情绪,不知何时已转移到了官银朵身上。
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思念过一个人,那种强烈是理智无法控制的,渴望拥抱她的念头充塞着整个心灵,他急切地站起身,想去寻找官银朵。
忽然,官银朵从外头一路飞奔回来,双手捂住嘴,满脸泪水地奔回库房。
第8章(2)
她无声的哭泣慑住了他,他怔呆了半晌,犹疑地走到库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银朵,你怎么了吗?”
库房内传出闷闷的、压抑的啜泣声,他不安地推开门走进去,见她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用绸被蒙住脸痛哭着。
“发生什么事了?”艾辰慢慢走到床榻前,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我要回家!”她激动地哭喊。“你送我回家!”
艾辰一僵,上前掀开绸被,捏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为什么?”他深深看进她眼底。
“我想回家!我想我爹,我想我大哥,我不想留在这里了!”她激烈地推开他的手,忽然皱起眉头,难受地抱住肚子。
“你不舒服?病了吗?”他担忧地紧盯着她,才发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
官银朵无暇顾及他的反应,当她从南院厨房慢慢往“天然园”走去时,隐约感觉下腹闷闷抽疼,当腿间缓缓流出熟悉的温热湿意时,她醒悟到是癸水来了,而这个醒悟也让她明白她的等待和期盼已然落空,没有怀上孩子的失望让她的情绪骤然溃堤。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啊!”原本对怀上孩子抱着一丝期盼,期望她真的有了身孕后,艾辰会改变对她的态度,但是癸水来了,就表示她没有怀上孩子,一丝希望就此落空,她一时难以承受,情不自禁痛哭起来。
“你哪里不舒服?我找大夫来,好吗?”他满脸忧心地抱住她。
“不用大夫,谁都不要!你走!”官银朵发了狂地推他、打他、捶他。
艾辰从没见她这样失控过,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不经意间,发现她的纱裙是湿濡的,仔细看,才看见她的纱裙竟然被血染浸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惊骇地变了脸色。
“这是一件令你高兴的事!我的癸水来了,没有怀上你的孩子,你一定开心极了!以后你不用再担心了,我生不了你的孩子了!”积压了好几日的郁怒在此刻爆发出来,她气得对着他大叫哭嚷。
“癸水?”艾辰不甚明白,但入眼怵目惊心的暗红吓坏了他。“你别乱动,我去找大夫来!”他心急如焚地冲出去,大喊着杜鹃。
杜鹃正在扫院落,听见艾辰的叫唤声,急忙跑进屋。
“少爷,怎么了?”
“快去找大夫来,银朵病了!”他焦急地吩咐。
“病了?姑娘刚刚在南院厨房还好端端的呀,怎么说病就病了?”杜鹃奇怪地说。
“她流了很多血,说什么……癸水来了!”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杜鹃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少爷,没事的,您别担心,这点小事用不着请大夫,我去帮姑娘处理一下就行了。”
艾辰呆呆地看着杜鹃走到内室,取了干净的衣衫后便走进库房。
“姑娘,怎么哭成这样,很疼吗?”
艾辰站在库房外,听见杜鹃问道。
“我是心疼……”官银朵哽咽啜泣。
“怎么心疼了?”
“没有孩子……”她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可怜兮兮。
“姑娘还这么年轻,总是有机会怀上的,何必这么伤心?瞧你把少爷都吓坏了呢!”杜鹃轻笑。
“他应该是高兴坏了才对……”她低低抽泣,哭得越发厉害。
“姑娘别胡思乱想呀,少爷不会这样的……”
艾辰背靠着墙呆呆伫立,杜鹃的安抚慰声听起来忽远忽近。
他无从体会官银朵的失落有多深重,只是很震讶没有怀孕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影响居然会这么大。
他不明白,生他的孩子对她来说真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