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好,这件事暂时可以放下不谈。但关于函谷关,东野能否让步?为了这桩公案,两国已经拖延太久了。你不觉得这样拖下去,对两国都没有好处吗?西凉和南黎都在关注我们的进展,伺机而动。」
「这样的国家大事似乎不该是妳这个『小女子』关注的吧?」他故意用话激她,「即使妳可以带军打仗,但是说到政治,妳是外行。」
「你怎知我是外行?」她怒道:「你若是端着这样高高在上的架子,让我怎么和你谈正事?」
「朕本来就不想和妳说这样的正事,朕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他倏地欺身靠近,盯着她的眼,「做朕的女人如何?也许妳嫁过来,朕可以放北陵一马。」
「北陵人不需要施舍,也绝不会示弱!」她勃然大怒,打开他不规矩的手,反身要走。
东野鸿扬声喊道:「喂,下次要来,从正门进来就好。朕的大门随时为妳敞开。」
「不怕我深夜来刺杀你?」她回头怒瞪他,故意恫吓。
他惬意地摆袖,「妳不会这么狠心的。」
「这么自信?」
「若妳想朕死,朕早就死了。妳来东野其实就是想见朕一面吧?就像……朕一直想再见妳一面。」
她沉默不语片刻,然后头也不回地从正殿的大门口离开。
*
第二天一早,东野凝和水无涯联袂而来,给东野鸿带来了一个消息,说在文英阁上遇到一个神秘的女人,手持北陵镇国之宝赤霄剑,不知道在找什么。
东野鸿乍听到赤霄剑颇为吃惊,就如湛泸剑隐世许多年一样,赤霄剑也已许多年没有现身了。没想到,她竟然会带着赤霄剑前来东野。也许她的来意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她去文英阁那个地方做什么?那里除了陈年的古书之外,没有任何在军事上有价值的东西。
转念一想。莫非她去那里,只因为从他这里拿走的纸上抄录着东野兰的词?
会吗?还是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东野鸿并不怕再也遇不到她,他知道她还会来找他,这个让他兴奋莫名。而要探知她的真实来历,他还有别的方法。
挑了一个晚上,他去了驿馆见北陵的使臣。这让北陵使臣赤多方万分意外又显得局促不安。
他惯有的客气和云山雾罩一般的虚假客套,让赤多方心中恼怒却发作不得。
直到东野鸿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大圈之后,才貌似无意地问:「贵国女皇怎么还没有婚配?」赤多方没好气地回答,「陛下不是也没有立后?做大事者,毋需拘泥于这种小事。」
东野鸿笑道:「朕与女皇不同。朕想要女人的话,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娶得;但是如女皇这样尊贵的女人,试问有哪个男人值得下嫁?或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入得了女皇的眼?」
「这种事情,小臣没有和我们陛下探讨过。」赤多方无心于这个话题。
东野鸿又问:「那贵国女皇是否有和你们探讨过,关于如何让东野和北陵和平相处的可行之道?」
「这件事问题不在我们北陵这边,陛下是否有诚意和我国探讨呢?」赤多方进退得当,言辞上丝毫不落下方。
孰料,东野鸿古怪地一笑。「朕倒是有个好建议,请你带话给贵国女皇。」
「请说。」
「倘若两国联姻,岂不是一桩美事?」
「联姻?」赤多方皱眉。联姻自古有之,但是他一时没能明白东野鸿所说的联姻是指谁与谁。
「请转告贵国女皇,若有意下嫁的话,朕还是那句话——朕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当着赤多方难看的脸色,东野鸿放肆地大笑步出驿馆的门。如果他猜得没错,。
那个女人就是北陵女皇,那么这句话将很快传入她的耳里。她听到这话,会很愤怒吗?
东野鸿并没有等太久,而萧遥的回答让他万万没有想到——
那天在和东野凝从礼部回宫的路上,侍卫突然报告说车前出现刺客,他不以为意,出车观看,果然是萧遥。
大白天的,她就这样坦然出现,是让他有些意外。本想好好和她说话,没想到她手持赤霄剑,一言不发,挺剑就刺,甚至不顾周围那么多的侍卫围剿。
他惊讶于她如此大胆,豁出去似的要和自己拚个你死我活。她应该知道,与其和自己力拚,还不如智取来得容易。
她的举动一再的出乎他意料。她真正想攻击的目标竟然是躲在车内的东野凝,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用只在传说中出现的「血术」重创了东野凝。
在他的面前,伤了东野公主,又扬长而去。这样的举动,令他怒不可遏,忍无可忍,立刻下令全城捉拿萧遥!
在人前的震怒和命令缉凶之后,他使出更狠的一招,派兵包围了驿馆,然后把赤多方押进宫内,冷冷地说:「赤霄剑在谁的手里?」
「赤霄剑?」赤多方的脸色明显变了。
「你知道的。」东野鸿盯着他的眼,「是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他闭紧嘴唇,没有回答。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儿?」
赤多方依然不回答,他的沉默让东野鸿不禁冷笑。「你要保护那个人,却不知那个人值不值得你保护?来人!把他吊到宫门外的旗柱上!传朕的口谕,今夜子时前,如果还没有人到案,朕就杀了他替风羽公主报仇!」
第4章(2)
毋需等到子时,萧遥就出现了。这次她真的是从宫门大刺剌地出现。
东野鸿再看到她时,只见侍卫手持刀枪,将她团团围住,她则镇定地负手而立,直视着宫内的层峦殿堂,像是在等候着他的到来。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这份镇定自若,又不解于她折腾这样一出大戏到底是想做什么。。本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但再见到她,他心中的愤怒全化作一声叹息,挥挥袖,「都下去。」
侍卫们谨慎地后退,东野鸿几个箭步走到萧遥面前,将她一把拉进玉龙殿内,殿门一关,他倏然抽出她握在手中的那柄赤霄剑,架在自己的颈上,厉声说:「杀啊!妳不是要杀人吗?杀朕更干脆一点!」
她一惊,没想到他会这样做,立刻甩掉手里的剑。
「你疯了?我几时要杀你?」
「不想杀?对了,妳应该用血术。」东野鸿冷笑着把剑检起来,递给她,「来吧,朕绝对不会躲。但是,请妳不要再伤及无辜。凝儿哪里惹到妳了?妳要那样害她!」
萧遥的眼波黯然一瞬,「你很关心她?」
「没错,她是我的亲人、家人,从小到大,她的父母和我都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而妳竟敢置她于死地?」
东野鸿的愤怒和焦虑是她以前在他脸上从未见过的,因为盛怒,他竟然忘记了他一直坚称的「朕」,而失口说了「我」。难道那个东野凝对于他来说,真的这么重要?
说不出这一刻的心头上为什么会觉得痛?她眨了眨干涩的眼,忽然问道:「你知道血术如何治疗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中过。妳刺我一剑,说不定我就知道了。」东野鸿瞪着她,像是要在她身上瞪出洞来。
避开他眼中的锋芒,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沉静下来。「治疗血术,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利用定秦剑。」
东野鸿听了更气。「妳明知道定秦剑远在西凉,十万八千里,而且又是西凉的重要宝剑,我怎么可能拿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