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跟我离婚吗?”她鼓起勇气开口问他,好怕他真的不要她了。
傅晨隽终于转头看她,冻凝多日的脸上出现愤恨的裂缝,他拧眉竖目地瞪著她——
“你休想我会跟你离婚!除非我死,否则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合法妻子,我永远都不会放你走!”他恨恨地宣示,此生都不会成全她和别的男人。
自从清醒以后,他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她出轨的行径,不断想像她和方仲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画面,令他痛心疾首、怒火中烧。
所以他暂时不想见她,很努力地想淡忘那天看到的情景。至于离婚,他想都没想过,她也休想他会同意。
席子悠从他起伏的情绪中读出爱情,知道他还是深爱著她,心上的大石落下了,这一放松教她哭了出来,眼泪直流。
“你哭什么!就算你哭著求我,我也不会答应跟你离婚的。”他低吼著,声明自己的决心。
“不是的……我一点……一点也不想跟你离婚。”她哽咽地澄清,尽量忍著凝事的泪水表达自己的悔意。
“晨隽,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该瞒著你出去见他,不该对你说谎,可是……”她吸了口气,先抹掉一把凝聚眼眶的泪水。“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只是帮阿姨出面去劝他,又陪他一起回去旅馆收东西……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去拜托他们亲自来跟你解释清楚。”
“我不想看到方家的任何一个人,你是存心找他们来气我的是不是?!”提到他们母子,他就气得冒火,奋力挥开柜子上的水果和杯子。
她站得近,被几颗笨重的梨子砸中手肘,雪白的肌肤上泛起一小片红印。
她没喊一声疼,连揉都不想揉,只挂心著该如何挽回他的信任……
“那怎么办,你又不肯相信我。”她实在无计可施,心里知道他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他觉得被心爱的人背叛,极其心痛所致。而造成他这么痛苦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都怪我,本来是怕你生气、难过瞒著不说的,结果现在反而害你更伤心,还受了伤……都是我的错,为什么出车祸的人不是我……对不起……对不起……”她哭著道歉,觉得自己真的好对不起他。
她为什么要那么心软,为什么当初没有勇气向他坦白,为什么要追到路口去拦住他……
她害他惹上的麻烦事实在太多了,简直是个专门连累他的倒楣鬼。
“不要哭了。”他盯著她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冷声命令。
她抽泣了两下,继续哭。
“我叫你不要哭了!”他不耐烦地凶她,气她哭得他心烦意乱,怒火有一半都被她的眼泪攻势给浇熄了。
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他便不自主地觉得心疼,舍不得她虐待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服他相信她的清白,相信她真的只是心软地答应去帮别人找儿子,毕竟她怎么看也不像个铁石心肠的人。
席子悠咬著唇,捣著嘴,很难忍住不哭,不过还有尽量在“听话”,就怕再惹他更不高兴。
结果,她像打嗝一样的一抽一吸,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起来又有些可笑。
“过来。”他要她站近一点。
她依顺地走到床边。
傅晨隽冷睨著她肘上的红痕,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痛不痛?”他就是戒不掉对她的关心,从不小心砸到她那时起,他的心里就悬著一丝后悔。往常他从来不会这样冲动,可是他刚才实在太生气了。
“呜……”她摇头,豆大的泪珠就不受控制地滚下。看著他关心的眼神,她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哭泣。“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对她的爱真的让她打心底感动,却又无以回报。
傅晨隽抬头看她,才被她的反应吓得愣住。
他平常也对她不错,现在不过是看看她伤得怎样而已,她却哭得好像他突然大发慈悲一样。
“呜……其实……其实我是一个很坏又很自私的人,明明知道你没有我会过得更好,也晓得你会为我变得很辛苦,还可能会失去一切,落得一无所有,可是我却还想紧紧抓住你不放,自私地拖累了你,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坏……”她愈哭愈伤心,数落起自己的不是。
她的眼泪,弄得他一头雾水,但她的话,听来有些耳熟。
“把话说清楚,为什么我没有你会过得更好?”
她泪流满面地向他坦承自己早就听到了他和养父的对话内容,知道他为了她吃了许多苦。
“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为了我,你当年就不用离开、之前就不会和养父反目成仇、现在更不会出意外……全部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害你发生这么多事情。”这段日子里她只要想到这些事就觉得自责,但她又很不想放开他的手。
“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却什么也不能为你做,钱又赚得少,真的好没用。”她很想多赚一点钱,多帮他分担一点家计,可是她的能力有限,能做的事也不多。
傅晨隽听她哭哭啼啼地说完这些话,这才想通原来这才是让她增加工作量,最近时常恍惚忘事的原因……
“不是叫你别哭了吗?”看她哭得鼻红眼肿,他不太高兴地抿起薄唇。“别人听你哭得那么惨,还以为这间病房的人没救了。”他让她坐在床沿,抽了张面纸替她擦干泛滥成灾的泪水。
“所以,你兼那么多课,是为了多赚点钱来帮我?”
她吸吸鼻子,点头。
“你一直很担心我会为因为你而变得一无所有?”
她吸吸鼻子,再点头。
第10章(2)
他盯著她惨兮兮的脸蛋,心情却是豁然开朗。
想到她是因为爱他,所以想保护他,为他付出……他的唇边有了许些笑意,剩下的另一半火焰也早就扑灭殆尽。
他又抽了一张面纸,压在她鼻子上。
“你再这样自责下去,是不是要换我跟你道歉啊?都是因为我做了这些事而让你觉得有压力?”他发现自己的妻子还挺爱往身上扛责任的。
“不是,我没有这样想。”她急于撇清。
“没有就好。”他扬唇一笑。“傻瓜,你真的想太多了。”
她皱眉,呆呆地看著他。
他看她是真的哭傻了。又或许,他们夫妻俩都有些傻,所以才会在自以为替对方设想的情况下有所隐瞒,到头来反而伤害了自己在乎的人。
“善意的谎言”终究是个谎,当谎言被识破,被骗的人肯定不会开心的。
“我跟你说,我爸那个人只是脾气直、嗓门大,有时候说话比较不加修饰,但其实人不坏。同样的话他过去对我说过不止一次了,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的。”他自己倒是从没担心过这一点。
记得以前没有按照傅明义的意思申请他中意的大学、不顾他的反对搬出去住、不听他的话留在集团工作……举凡父子俩有重大的意见分歧,傅明义都会把同一套说词搬出来讲一次,试图扭转他的决定。
到目前为止,没有成功的记录。
“真的吗?”席子悠看著丈夫,仍是存疑,总觉得傅明义那天看起来不像说说而已。
为了取信于妻子,傅晨隽不罗嗦的直接拿起手机拨给远在美国的养父,以扩音模式通话——
“喂,爸。”
“怎么样?改变主意要搬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