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贝勒的福晋呢?」
「你是……哈勒玛?」赵永昌脸色倏地刷白了。
原来……三爷真正的身分就是「四大贝勒」中唯一他们还没见过的哈勒玛,难怪一直觉得他不像普通商人,自己真是愚蠢,当初居然还想找他帮忙杀狗皇帝,或许早在那时便泄漏了身分……
「堂主!」十几名日月会的兄弟都赶来了。
「既然知道本贝勒是谁,你们可以死得瞑目了。」哈勒玛抽出反握在身后的刀,刀光凛冽。
「大家小心!」赵永昌喊道。
其他人立刻提剑应战。「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就可以断了狗皇帝一条手臂。」
白云观的一些道士也加入战局,他们全都是为了对抗朝廷才出家当道士,好掩人耳目。
哈勒玛冷嗤一声。「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全都一起上吧!」
「杀了他!」
十几把剑却比不上一把刀,只见刀影闪过,伴随着一声声惨叫……
面对前方的敌人,哈勒玛毫不退却,鲜红的血喷在他的脸上、袍褂上,看起来就像是威风凛凛的战神,令人震慑。
日月会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能把剑横在身前,慢慢往后退。
他用力甩去刀上的鲜血,无视满地的尸体和哀嚎声,大步前进,脑后的发辫已经散开,随风飘扬。
「我再问一逼,本贝勒的福晋呢?」
「她在这儿!」
就在这时,赵世芳硬是拖着因身体不适、行动缓慢的宝龄过来,她气恼地瞪着哈勒玛,被人欺骗的感受教她恼羞成怒。
「想不到你就是哈勒玛,咱们全都上了你的当,你们这些满人,果然都是些奸诈狡猾之徒,一个个都是小人……」
没有理会赵世芳的叫嚣,哈勒玛的眼里只有宝龄,很快地将她从头看到脚,想确定她是否完好无缺。
「再忍耐一下,待会儿就可以回家了。」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因为害怕她可能受到了伤害。
宝龄也深深地望着他,虽然是在这么生死交关的时刻,她却没有哭,反而笑了,因为能再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比什么都来得欣慰。
「你受伤了?」不过见他满身的血,还是让她心惊。
「这不是我的……」他喉头像梗着东西。
「那就好。」宝龄放心地笑了。
赵世芳见他们旁若无人地说起话来,马上把剑架在宝龄的脖子上。「不要再靠过来,否则我可能会不小心失手要了她的命。」
「放开她!」哈勒玛大吼。
「世芳,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赵永昌心生狐疑,因为哈勒玛不可能单枪匹马的来这儿救人,光他一个人就很难对付了,就怕还另有埋伏,决定先撤退再想其他办法。
赵世芳不甘心地说:「现在是咱们占了上风,要是放弃这个机会,那就太可惜了,大哥要有点魄力。」
「世芳……」
「要我放了你的女人可以,只要你帮咱们做一件事。」赵世芳立功心切,当然要把握眼前的筹码。
哈勒玛沈下脸,粗声问:「什么事?」
「带咱们进宫杀了狗皇帝。」赵世芳看得出他很爱身边这个女人。「事成之后,就把她还给你。」
闻言,哈勒玛定定地看着宝龄,不发一语,只是抽紧下颚,眼神痛苦而挣扎。
忠诚和情爱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也无法比较,他更无法选择……
「他不会答应的。」宝龄望进他的眼底,不需要言语,彷佛两人早已心灵相通,知道彼此的想法和心意。「贝勒爷不会为了我而让你们杀了皇上。」
「除非他想眼睁睁地看着你死!」赵世芳把剑刀贴近她纤细的颈项,几乎要划出伤痕了。
但宝龄对这个威胁一点都不害怕。「那么我宁可死,也不想看着我的贝勒爷,因为背叛了自己最在乎最忠心的主子而悔恨终生,还落了个大逆不道的罪名,那么我和他就算能在一起也不会幸福,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哈勒玛听了,他的心既痛……又欢喜,因为她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就算没说出口,也能心领神会。
这一刻,他不再惧怕她会受到伤害,或是死亡,因为他也会随后跟去,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单寂寞。
不论是生还是死,他们都会在一起。
赵世芳气炸了。「你……难道你真的不在意?他居然为了那狗皇帝也不愿救你?你就真的不怕死?」
「我怕的,我也不想死,可是贝勒爷有他的责任,要他做出背叛的事比杀了他还要痛苦,我又于心何忍?只要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宝龄回答她的话,漾着泪光的眼儿却是望着同样痴痴凝睇自己的男人,扬起唇角,柔柔地笑了。「那么……能为了所爱的人而死,我不怕的。」
同样都是女人,赵世芳好妒忌这种超脱生死的感情。
「那我就成全你们——」
哈勒玛再度迈开步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逼得他们直后退,然后寒声说道:
「若她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先杀了你们。」
见他当真不顾宝龄的死活,赵世芳终于知道怕了。
赵永昌往前一步,扬声喝道:「我来挡着,你们快走!」
话才说完,一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陡地传来,他们几个人已经被侍卫们给团团包围住。
「你们想走去哪里?」毓谨一袭琵琶襟袍褂,悠闲自得地踱了出来,露出俊美风流的笑容,睇着他们伤痕累累的狼狈模样,再瞥一眼被他们当人质的宝龄,扬了扬眉。「你们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再打一场?反正她不是我的女人,由我来奉陪,这样才叫公平,就算不小心伤了她,心疼的也不是我。」
「大哥!」赵世芳这才明白兄长骂得对,她太天真了,她真的错了,都是她害死了这么多兄弟。
赵永昌闭了下眼,丢下剑,其他人也跟进。
「这才对,算你们还识时务,其实本贝勒也不想弄脏身上这套袍褂。」他笑叹口气。
见大势已去,赵世芳一脸惨淡的移开架在宝龄脖子上的长剑,跟着兄长他们一起被押走了。
「贝勒爷!」一待重获自由,宝龄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投进哈勒玛的怀抱,直到这时才嚎啕大哭,把心里的恐惧一并发泄出来。
哈勒玛手上的刀滑落了,收紧臂弯,将她紧紧地箍住,这么温润,这么熟悉,这么真实,她真的安好无恙地在自己怀里了。
「你一定吓坏了……都怪我,我该保护你的……」
宝龄偎在他胸口摇着头。「我不怕的……只要心里想着贝勒爷,我就有了勇气,不再害怕了。」
「你这傻丫头……」他将她按在心口上,艰涩地开口道:「我……我没办法为了救你……而背叛皇上……你真的不怪我?」
宝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如果你真的为了救我而答应他们了,那么我会生气,因为我知道这么一来,你会一辈子痛恨自己,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时时刻刻记住自己做了什么,永远开心不起来。我不想要你变成那个样子,即便是为了我也不行。」
「咳咳——」旁边有人试着打岔。
「谢谢。」哈勒玛哽咽了。
「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么了解我。」哈勒玛红了眼眶。
「你是我的夫婿,我最爱的人,我当然了解了。」小手抚着他沾了血迹的脸庞。「看到你一个人跑来救我,我已经好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