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
「那就要看你——」宣叙德意有所指地瞥了她紧揪住他手臂的双手,懒洋洋地勾唇一笑。「怎样『招待』我了。」
关宴秋讪讪地松开双手,被他的意有所指恼得脸儿都红了起来。
「怎么?怕了吗?」他笑了,笑得鹰眸弯出了一个既满足又充满恶意的弧度,也让她的心免不了又悸动了一下。
她不想去想起过去的一切,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被他这样的笑容给勾走。
只是当时以为的怦然心动与迷恋,现在想来才是痛苦的根源。
她一直感觉,宣叙德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好玩的小玩具而已,也知道他总是爱看她被逗得气呼呼的样子。
所以在听到乡下家里出了事情,为了方便照顾年迈的父亲,她毅然决然办了离职,悄悄搬离台北,逃离那个有他的城市。
她想着,只要自己先离开他,就不怕日后他对她厌倦的时候,狠心的离弃了。
可是她却不敢去想,他为了什么而来?
看着她陷入沉默,神色迷惘,宣叙德也识趣的转移话题。
生怕将她逼得太紧,非但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会让她越逃越远。
「我的烟没了,陪我去买烟吧!」良久,他才吐出这一句话来。
「呃,好。」关宴秋敛眸,试图掩去自己刚才落寞的心思,又不由得感谢他主动转移话题,虽然她很怀疑,他也许只是湮没了,才会突然这样开口。
这男人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根良善的骨头!
若有,那一定只是他的障眼法而已,她才不会又被骗了!
「我收拾一下,马上去帮你买。Davidoff黑色的,对吧?」关宴秋起身,这顿饭早吃得她胃口尽失,她手脚利落的收起餐具,迭起几个被宣叙德吃得精光的餐盘,捧进了厨房。
最后还擦了餐桌,这才抬头起来看那个从她开始收碗盘起,就沉默的矗立在饭厅门边抽烟的宣叙德。
他黑眸灼灼盯着她,露出了个令人费解的微笑。「原来你还记得我抽什么烟。」
「我只是碰巧猜到。」她开口反驳,却因为说得太急,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宣叙德没有急着嘲讽她,只是潇洒耸肩,对她略一摆手。「那么,你先请。」
关宴秋抬头瞪了宣叙德一眼,擦干了双手,跑回客厅去翻自己包包里的钱包,率先走出了门。
在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离关家后,一道人影这时才悄悄从屋子旁的大树后鬼鬼祟祟跑了出来,悄悄溜进关宅。
第2章(1)
晚餐过后的小渔村里,依然很安静。
因为距离海边有一小段距离,听不到浪涛的声音,却仍能感觉得到海风挟带的咸咸气味。
只容一辆汽车通行的柏油路上,昏黄路灯拉长了两人的身影。只有不远处的杂货店附设卡拉OK传出荒腔走板的台语歌曲,稍稍表现出小渔村的活力。
此外,不管是快步走在前头的关宴秋,或是慢条斯理跟她维持着一小段距离的宣叙德,两个人都只是沉默的走着,没有交谈。
走在前头的关宴秋还懊恼着自己刚才的疏忽。
她反复说服着自己,她只是恰巧记得他惯抽的品牌而已,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就连她都说服不了自己,更遑论是走在她身后那头狡诈的狼了。
而宣叙德只是悠悠哉哉地走在她身后。纵然看过世界各地的风景,她长大的小渔村却截然不同。
他不止一次想着,这样柔软又显得有些倔强的她,到底会是在什么样的地方长大的?
背对着他的她,背影纤细,剪短了头发裸露出来的一小截颈背,白嫩细腻。
他还记得指尖曾在那之上摩挲的滑腻肤触,也还记得她无辜又娇弱偎在他身旁的模样……看着她的背影,好心情让他几乎没想吹起口哨,但想到她可能会有的恼怒反应,又一阵好笑。
他真爱看她被逗得气呼呼的模样,不同于她平时在职场上伪装的精明干练,也不同于她在老家表现出来的那种乖顺女儿模样。
她的各种面目,揉合成抹灭不去的存在,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地在他心底深深扎根。
不过这种事情,他可是不会轻易让她知道的。
只要一想起她居然敢一声不吭,背着他悄悄溜走,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居然也不肯回头向他求救,他的内心就充满不知名的愤怒。
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彷佛察觉到身后那个男人的不怀好意,关宴秋脚步忍不住越走越急,几乎快在小路上狂奔起来,好不容易才终于抵达那附设着卡拉OK,邻居家叔叔婶婶正聚集着引吭高歌的杂货店。
「老、老板娘,有黑戴维吗……」关宴秋气喘咻咻地推开杂货店的玻璃门,也顾不得自己一路快步奔来的狼狈,只希望可以赶快买到烟,好让他转移注意力,别再直盯着她瞧。
「咦?老关不是都抽长寿吗?谁要抽的啊?」老板娘满腹疑问的从内室走了出来,拉开了放着香烟的玻璃柜,拿香烟前又迟疑了一下,「要几包?」
「呃,我以前公司的主管要抽的啦!要不然你拿两包给我好了。」关宴秋还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不是很希望宣叙德被村子里最八卦的杂货店老板娘看见。
天知道在经过老板娘一阵加油添醋后,村子里又会多上几则炙手可热的八卦?她可一点都不想当上话题女主角啊!
「主管?什么主管啊?你不是已经在新营那边工作了?啊以前的主管怎么会来?」顶着一头发卷的老板娘还狐疑着,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陌生男子踏进了店门。「哦——」
「老板娘你好。」向来习于以笑脸面对陌生人的宣叙德,完美的藏起自己的掠夺性,笑得好灿烂,也让老板娘芳心小小悸动了一下。
真夭寿!怎么会有这么帅气的主管!
「我是小秋之前在台北的主管,刚好下来嘉义,就顺便绕过来拜访了。」宣叙德的礼貌与姿态无懈可击,他没让关宴秋有机会掏钱,就先抽出了几张百钞,递给正被他的笑容迷得七晕八素的老板娘。
要死了!早知道会看到帅哥,她就先去「谢斗」一下发型,把这些发卷拆一拆,换上她那套吃喜酒专用的战斗服!
老板娘被电得晕陶陶的,早没深入探究在这平常日的晚上,关宴秋的「前」主管为什么突兀地出现在这小渔村的想法了。
「你等等,我找、找钱。」哎哟,口水赶快擦一擦。老板娘陷入一阵痴呆状,连两包香烟到底多少钱都快算不出来了。
「没关系,不用找了。」看着老板娘痴迷的目光,宣叙德像是见怪不怪,只是再次绽开百万伏特的笑容,电得老板娘陶醉得几乎含笑九泉,同时不动声色地推着关宴秋离开了杂货店。
「你……」被宣叙德一路推出杂货店的关宴秋,对眼前荒谬的情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从来就没有看过老板娘曾经对任何人露出过这样花痴的表情,也没有办法想象,宣叙德只不过是露齿一笑,老板娘的魂魄就全都飞走了,这也让她好生诧异,唇畔的笑意更浓了。
「快走吧!我快受不了那种魔音传脑的感觉了。」宣叙德笑着跟送他们出门的杂货店老板娘帅气挥手,一边压低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噗!」听到他讲出这样子的话,关宴秋忍不住笑开了,紧绷了一整晚的情绪也因此放松了下来。「那个唱歌的是我们邻居方伯伯,他没连唱三小时是不会停的。」看看时间,才刚晚上七点,方伯伯刚开工而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