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待会儿最好不要随便开口,话说得太直反而容易伤人,到时别坏了我的好事了。”他可先警告她了。
“我保证不会乱说话。”她连忙跟上。
严介谦又睐了她一眼。“待会儿没让你开口,就不准张嘴。”
“是、是、是。”她打躬作揖地回答。
循着让随从去打听来的方向,慢慢地找去,来到尾端,靠近水井的几户人家,就见个满头灰发的矮小老人蹲在门外,和几个孩子玩丢沙包的游戏,七、八个沙包在他手上弹飞着,怎么就不会掉在地上。
“好厉害!”
“袁爷爷教我——”
“我也要学……”
孩子们围在他身边,不断地鼓掌叫好。
“嘿嘿,这可要学很久。”袁老怪笑皱了老脸,捻了捻胡子,一副神气的模样。“不过还是有几个诀窍……”
说到这儿,眼角觑见站在不远处的严介谦和乔霙,看也知道是来找他的。“你们迷路了吗?只要往回走就可以出去了。”
严介谦走上前,拱起双手。“见过袁老爷子。”
“什么袁老爷子?哼!礼多必诈。”他最听不惯这些表面上恭敬礼遇,心里却是瞧不起的好听话。
噗哧一声,乔霙忍不住偷笑。
严介谦警告地瞪她一眼。“是,那晚辈就直接称呼您为袁老怪,希望这个称呼让您听得顺耳。”
“你这小子的脑袋还满能变通的嘛。”袁老怪多施舍他一眼。“那个丫头也是跟你一起来的?”
乔霙“哇”的一声。“想不到您老的眼睛满利的,马上就看出我是女的。”
“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连男女都分不出来的话,不就白活了。”说完,又哼了一声。“不过少灌迷汤了,找我这老头子有什么事?”
“是,晚辈姓严,今天是代表吉祥酒楼,想请您掌管厨房。”他说出来意,脑子依旧不断思索着随时有可能面对的难题。
袁老怪长长的嗯了一声。“姓严?瞧你的年纪,应该就是刚接下吉祥酒楼的小老板,不是已经有人掌厨了吗?”
“因为赵师傅有事必须离开一年,所以晚辈想请您——”
“不要!”袁老怪把灰白的头颅一撇。“原来是因为大厨要走了才想找我这个老头子,听了就不爽,回去、回去,没什么好谈的!”
严介谦浓眉一蹙。“要晚辈怎么做,您才会答应?”
“老头子我心情不好,也不想替人工作,走!走!走!”猛挥了几下手便进屋去,大门砰地关上。
“袁老怪!袁老怪!”乔霙冲上去敲门。
“不要敲了。”严介谦低声制止。“看来是我的诚意不够,明天再过来,他一天不答应,我就来一天,直到他点头为止。”
她点头如捣蒜。“我明天会再陪你来,你千万不要灰心,他最后一定会被你的诚意感动,这小小的失败不要放在心上,要继续努力。”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真的不用我帮忙?”乔霙不死心地问。
“不用。”严介谦加重拒绝的语气。
“我可以帮你摇旗呐喊……”
“不需要!”
“加油打气呢?”
“我一点都不觉得被鼓舞。”他没好气地轻嗤。
“我只是想帮你……”她好不沮丧。
闻言,严介谦停下脚步,用疑惑的目光看她。
“你、你在看什么?”乔霙被他瞅得脸都发烫了。
“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很怪。”即便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太了解她的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
“哪里怪了?”乔霙惊愕地瞠眸,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很怪,这真是个沉重的打击。
“我明明对你这么凶,也没给你好脸色看,为什么你还这么关心我的事?”严介谦就是想不通。
她面如火烧,害怕被他看穿了。“那是因为……因为我们是朋友,当然要互相关心了,好了,回去吧。”
严介谦觑着她的背影,总觉得答案就在心中,却始终找不到。
第二章
翌日一早——
严介谦和乔霙再度来到葫芦巷,个头矮小的袁老怪居然用黑布蒙着双眼,和几个孩子在玩捉迷藏,看来真像个老顽童。
“袁爷爷,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快来抓我们——”
当鬼的袁老怪努力倾听声音的来处,两手往前一抓,很快就抓到一个来不及闪躲的孩子。“抓到了!抓到了!”
“袁爷爷好厉害。”
袁老怪捻着胡须,好不得意。“那是当然了,这个游戏老头子我可是玩了好几十年了,你们哪比得上……”话才说完,看到严介谦和乔霙,他老脸一沉。“玩得正愉快的时候,跑出两个杀风景的,不玩了!不玩了!”
孩子们惋惜地叹气。
“晚辈——”严介谦上前拱手,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们就是天天来也没用,老头子我不想为别人做事,听别人的使唤。”他仰高鼻,哼了哼。“来几次都是一样。”
严介谦眸底闪过一道精光。“晚辈既然要请您出马掌厨,当然是由您全权处理,绝不会干涉,也不会使唤。”
“话说的比较快,回去!回去!”袁老怪看也不看一眼地进门了。
伫立在屋外的严介谦毫不气馁地往屋内低嚷,直到对方能听见。“没关系,晚辈有绝对的耐心,总有一天会等到的。”
看着他又锻羽而归,虽然不因此而灰心,乔霙还是有点心疼,想帮他,又怕弄巧成拙。“好了,我们回去吧,明天再来。”
他沉吟了半晌,说:“听说你们前阵子已经开始在酿制新酒了?”
“嗯。”乔霙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转移话题,不过还是据实回答。“这可是我和大哥他们往返彨日国多次才学回来的酿制技术,还取了个很威风的名字,叫做‘英雄胆’,是不是很有大漠的味道?”
“这名字倒是不错。”严介谦难得赞扬。
乔霙被他夸得眼光发亮,整个人飘飘然的,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还没跟我道谢呢!”
“道什么谢?”
“我救了你最疼爱的外甥女傅潋滟,难道不应该说声谢谢吗?”
“我没说吗?”他挑了挑眉。
“没有。”
严介谦眼角一瞟,瞧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完全看不出有半点心虚。“我记得有说过,是你自个儿忘了,古人不是有句话说施恩不望报,有道过谢就够了,哪有人一直挂在嘴边的。”
“是吗?你真的道过谢啦?”乔霙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奇怪了,我明明就记得没有……”
“算了,早该知道你记性不好。”他眸底跃动着一抹狡色。“然后呢?酒酿得怎么样了?”
她还是不记得有听到,不过现在没空想这些。“其实我们已经酿出一坛,因为味道还不是很完整,所以没送去给你爹试喝,我和三个哥哥喝过之后是觉得香味很突出,酒体醇厚粗犷,略带焦香但不过头,而且可以久置杯中却香气不散……”
“是吗?是吗?”原以为进屋不想理人的袁老怪突然又冲出来,猛咽着口水。“有这么好喝的东西,快送一壶来给我这老头子尝尝。”
她一怔。“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严介谦唇畔透着一抹狡笑。“是啊,前辈不想看到我们,还是先回去,等明儿个再过来好了。”他让人调查的果然没错,袁老怪除了对食物极度挑剔,还十分嗜酒,可以善加利用。
“等明天就太晚了……快!去弄一壶过来,先让我这老头子喝几口,顺便帮你评鉴一下。”袁老怪肚子里的酒虫开始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