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不一样,他知道她在台湾的每个消息,再小的事都瞒不了他。
希壬不语,她往下说:“人是会变的,那些年,你有了什么变化呢?”比如,有了事业与情感上的最佳拍档、有了心疼的孩子。
他直视她。
她也知道人心会变,为什么她不变一变?为什么即使钧璨爱上别人,她仍然固执地把他锁在心深处?
他不说话,点点认定他不愿意告诉她。
是,希壬从不和人分享心事,他做事有自己的方法,他习惯保有自己的隐私,从不对人解释。
好吧,如果要弄昏再惩罚她,就这样了。
点点端过他的酒杯,一口气把酒喝光。
灼热感沿着喉咙往下窜烧,绋红扑上她的脸,她变成粉红点点。
她的酒量奇差无比,一杯酒就能让歌喉破到不行的她唱高山青,若喝两杯……浮起迷蒙笑意,她将勾住他的脖子大跳艳舞。
再喝一杯吧,点点为自己添满第二杯,她需要更多的酒精,因为,她想献出人生第一场钢管秀。
希壬低眉看她,他从来不必藉助酒精,来让女人对自己臣服,而这个笨女人,除了酒,他想不出其他办法来让她主动亲近自己,她啊,一而再、再而三刷新他的纪录。
她又笑了,醉酒的她,笑容可掬,甜甜的酒窝里漾满幸福甜蜜。
飞啊……飞高高,她踩入云端里,旋转,小仙女挥动魔棒,她成了宴会里最瞩目的灰姑娘。
“王子殿下,请问,肯不肯与我共舞?”说着,她贴上他的身体,磨磨蹭蹭。
她不醉已够吸引他,每晚他得在床上背道德经,逼自己控制情欲,而醉得芬芳甜美的点点,就算请出老子也不够用了。
扶住她歪歪斜斜的身子,他冰在冷冻库的五官暖化,眼神随之柔软。
笨女人,坚持又没有奖状可以拿,怎不认真看看身边男人,他值得她全心去爱。
“王子,看清楚哦,我不是大姊、不是二姊,我穿玻璃鞋不必削去足跟哦。”拾起脚跟,她的重心不稳。
她在笑,笑得勾人魂魄,红红的唇靠得他好近,忍不住,他低头,封住她的柔软。
甜美……
他的吻加了热度,一度一度往上飙,是暖化的地球,速度快得教人无力回天。
她浑身发热,因为酒精也因为他的吻,她喘息,为着同样的原因,又热又喘……有理智的女人知道,该离火源远远、远远……可是,酒精驱逐了她的智慧。
于是,她仍然在笑,笑着捧住他的脸,再吻一下、再吻一下,她要吻满一千下,明天醒来,青蛙变王子,她将变成全宇宙最快乐的小公主。
啄啄吻吻,这个没经验的女人,连基础勾引都做不好。
希壬莞尔,忿忿消失,热烈激昂取而代之,再次低头,他封住她的唇,辗转吸吮,他要她所有的馨甜。
她双腿虚软,只好仗着手臂勾住他的颈部,奸稳住自己,可怎么稳呐,她醉了,一塌糊涂的醉,朦胧醉意间,她看见他爱她、她爱他,看见想象多年的爱情。
原来哦,爱情是这番光景……
褪去他的衬衫,她想贴他更近,双手抚过他的背,每个肌理、每个纹路,都教她心醉不已。
她要他!
要的、要的,她要他的身体、要他的心,即使只有今夜,也没关系。
她的主动教他疯狂,希壬打横抱起她,走入他们的“蜜月套房”。
夜,越夜越美丽,在月光下,交织起一张张情网绵密……
第7章(1)
他的手压在她腹间,小小的重量、大大的温暖,那暖意呵,从肚子中间扩散出去,扩散到四肢百骸。
她喜欢,喜欢冰冰的手脚被他包裹,喜欢自己的背贴在他宽宽的胸口,那安心……一分一分。
很久了,照理说,优裕生活早该驱走她的危机感,只是并没有,她仍然想牢牢抓住心安,许是童年记忆太过深刻。
然钧璨教会她,这是错误的,在缺乏爱情之下,没有男人甘心被圈绑,所以她清楚,不能抓住希壬给的安全感。
是的,不能。
她没忘记自己带给钧璨多少痛苦,同样的苦,她怎舍得加诸希壬身上?
拉开他的手,偷偷下床,冷空气让她全身一颤。唉,是坏习惯,她习惯在他的体温中寻求幸福感。
进浴室盥洗,缓缓梳起长发,一次次顺过,顺不平心中抽痛。
她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她知道自己是怎地藉酒壮胆,怎么耍心机勾引他的欲动。她,很坏。
昨日,她相信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才有机会和艾琳抗衡;今日,她想起除了艾琳之外,还有个天才儿子,“抗衡说”顿时成了笑话。
更何况,艾琳心甘情愿不当“唯一”,而她,嘴里说没关系,心底仍然在意,像她这种心口不一的女人,真的不适合热爱自由的男性。
于是,矛盾又矛盾的她,决定让良心出线,还给希王选择权利。
梳洗后,她转回房间。
希壬醒了,他背靠在床头,手枕在后脑勺,似笑非笑地望住点点。他以为她会害羞、娇怯,可她没有,意外吧,这回她不在他的估计当中。
“希壬哥,饿了吗?我帮你做早餐。”她口气平稳,仿佛昨夜没发生任何改变两人关系的重大事件。
“不必,我不饿。”
“要不要我帮你泡咖啡?”
“我今天不必上班。”换言之,他可以在床上同她耗一整天。
“那,我们谈谈好吗?”点点拧眉,决定好了交还选择权,事到临头,她偏又不舍。
“好。”要谈昨夜的外遇吗?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童年。”深吸气,她告诉自己,没有不舍权。
在这样的早晨谈童年?希壬不解单细胞动物的神经思维。
“自有记忆起,我就是街头游民,我和爷爷在街头行乞,有时一整天,连半毛钱都要不到。夏天还好,冬天地下铁又湿又冷,碰上大雪,常有人冻死,后来爷爷死了,我就跟在一个陌生叔叔身边,叔叔不见了,我又去找另一个游民跟着,也许是带小孩很烦吧,往往没几天,我又得找新的大人跟。那些人,有的友善、有的脾气坏,有的会拿石头砸我、迫我走开。”
这些话,她从未对人说,那是最不堪的记忆。
“直到一年冬天,我被路人发现躺在冰雪里面,我以为自己死了。我听见围在身边的人说我好可怜,我不禁想问,既然觉得我可怜,为什么不给我一点面包,别让我死前那么饥饿?清醒后,我被送往孤儿院。”
他不知道她的童年那么悲惨,心疼报到,他想拥她入怀,她摇头,拒绝他的安慰,这时候,她要清醒,不想有太多温情。
希壬被拒绝,有一丝不愉悦,但他无法对可怜的女人发脾气。“你爸妈呢?”
“不知道。”
“后来呢?”
“我在孤儿院时,也老是找个人跟,我是大家眼中的跟屁虫,没办法,我一定要跟着人,才会感到安全。我努力让自己很可爱,让人觉得即使我是脏鼻涕也舍不得甩开,我听话、当好小孩,我尽力当甜甜的乖学生。”
她是包了糖衣的苦药,皮甜、心苦,苦自己、甜外人。
“之后,你让爷爷奶奶收养?”
“是,钧璨哥是我在宋家,第一个黏上的人。”
所以她要钧璨,倒不如说她想要安全感?希壬想。
“钧璨哥是好人,我花很多年来喜欢他,并且鼓吹自己相信,我真的爱他。钧璨哥爱上小慧,我又说服起自己放弃。你常骂我委屈自己,可生活经验教会我,委屈才能求全,委屈是生活常态,不管你爱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