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往下滑到她的肩膀。他想要摇晃她。但她两眼发亮,朱唇轻启,准备喷出更多硫磺烈火,他弯腰用吻封住她的嘴,避听她的数落。
她一只手继续推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捶打他的肋骨:缓慢、用力、愤怒……一下、两下、三下。但即使在捶打时,她的唇还是在他的亲吻下软化。她的回吻是性感缓慢的屈服,令他的吻融化,也令他的脑筋融化,堆在脑海的各种借口跟着一起融化:处女太麻烦;这一个太傲慢倔强,自认可以与男人匹敌;她是女学者,女人中最讨厌的类型,以及其他。
他不是圣人。他从未学习如何抗拒诱惑。现在诱惑在他的怀里,他不知道如何放手,也不愿意放手。
她用舌头缠绕他的,一边捶打他的背部,一边用成熟的身体往他身上磨蹭。
他把她教得太好,不然就是她太了解他。他的心门太厚,需要攻城槌才撞得开。
她一边打他,重重地打;一边把自己给他。
他不知道如何把她拒于门外。
他抓住她惩罚的手,把它们固定在他的腰间。随着逐渐加深的吻,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然后她的手开始漫游,经过他的腰往上到他的背,往下抚遍他的臀再往上移。
她不再害羞,大胆的抚摸烧穿他的衣服,灼伤底下的皮肤。拒绝独自燃烧,他同样从容不迫地爱抚她,双手慢慢向上移动,在她的背部徘徊,往下滑过她骄傲的背脊,来到盈盈一握的纤腰,往下滑过她圆翘的臀部。他的心随着她设下的节拍跳动,他的热血以同样的节奏在血管里奔流。
在他内心遥远的角落里,一盏信号灯不断闪光警告,但穿不透越来越浓的欲望热雾。
他渴望。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他渴望她的气息和味道,渴望她白皙细嫩的肌肤和修长曼妙的胴体。那份渴望在每条神经和肌肉纤维里悸动,强烈的需求像是对身体的重击。
他抚摸着她,好像碰触就足以把她的每个细胞标示为他的。
当她终于从热吻中脱身时,信号灯再度闪烁,但在她亲吻他的下颚和脖子时再度熄灭。他用唇舌烙印她细嫩的脸颊和柔滑的粉颈。他品尝她的味道,沉醉在她那种由百合花、烟和别的东西混合成的气味里。“火龙的气味,”他喃喃道。“我美丽的火龙。”
她在他怀里扭动,他感觉到她的手拉扯着他的背心纽扣。
不再害羞;与此大异。
她的手滑过他的衬衫来到他的心上,在那里无法隐瞒真相,无法掩饰它的狂跳。
即使知道如何隐瞒,他也不想那样做了。他已经不再以任何方式思考。
他无意识地拉扯纽扣,窸窣作响地拨开感染了她体温的布料。他找到她温暖柔滑的肌肤,轻轻抚摸她丰满的乳房,让拇指滑过紧绷的乳头。他听到她屏住呼吸,然后忍不住轻喊。
她更加贴近,直到身体紧抵着他急于配合的肿胀欲望。
信号灯再次闪光,但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入她的气味。警告灯熄灭,被感官闷熄。她的肌肤在他的脸颊下像柔软的天鹅绒,在他的嘴唇下像温暖的丝绸。
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手扯开他的衬衫,抚摸他的肌肤。
他的双手同样忙碌,忙着寻找她的裤腰、纽扣、裤襟开口。他找到了,但一阵剧痛在同时从手肘传到肩膀。
那使他猛地恢复意识。他愚蠢地眨眨眼,像醉汉一样,被欲望灌醉的醉汉。下一瞬间,他对准焦点,看出他的手肘撞到的是门把,门把连接着……一扇门。
门。
他竟然把她压在该死的前门上亲热。
“天啊。”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吸了一口又一口。
他感觉到她的手滑开,听到她颤抖的呼吸声。
“莉缇。”他开口,差点被自己的大舌头呛到。
他看到她的手颤抖地移向她的衣服,笨拙地重新扣上被他解开的纽扣。“什么都别说。”她说,声音和他一样混浊。“我挑起的,我会负一切责任。”
“莉缇,你——”
“我高估了自己,”她说。“那很明显。我想我应该表示感谢,只不过我还做不到。现在我了解你昨夜说害人心情不好是什么意思了。”她闭一下眼睛。“你没有缇到虚荣心受损,但那是咎由自取,对不对?”
“真要命,莉缇,别跟我说我伤了你的感情。”他的声音太尖锐、太大声。他努力使声调平稳些。“天啊,我们不能靠在前门上做。”
她站直身子,拾起包袱,朝走廊走去。
他尾随她。“你不是真的想要我。”他说。“你是被兴奋冲昏了头,危险会催化性欲。你不该靠近我,莉缇。我会带坏你,大家都不知道。”
“我也不完全是善良的典范,”她说。“否则我绝不会被你这种不肖之徒吸引。”
她用手肘撞一下他的肋骨来强调她的话。“走开吧,”她说。“别靠近我。”
他这才停下来让她走。他望着她抬头挺胸地走完到她书房门口的最后几步。
她打开书房的门,头也不回地走进去,反手关上房门。
他站在原地,静止不动,缺乏信心,脑海里一团混乱,反正只要她在附近他就这样。这一次在他脑海里翻搅的是“别人”,和他欺骗自己的所有谎言,以及从他地狱般的脑海里侥幸生还的零星真相。
在那火热深渊里,他认出一个昭然若揭却丢脸至极的事实:他无法忍受“别人”。
对她来说,这是最不幸却也莫可奈何的事实。遇到他算她倒楣,引起他的兴趣则是倒了八辈子的楣,现在……
他根本不该想,因为在所有他做过或想过要做的坏事中,他此刻考虑的事拔得头筹。
但他是莫家最后一个惹祸精,放荡淫逸,没有良心等等。
造了一辈子的孽,多加一条罪又何妨?
他走向书房,推门而入。他看到她把内衣包裹的东西倒在书桌上。
“我叫你走开了,”她说。“如果你还有一丝体谅——”
“我没有。”他关上房门。“嫁给我,莉缇。”
第十章
昂士伍站在门前,样子像发生了船难。他的外套和背心又脏又绉,纽扣都解开了。他的领巾不知去向——莉缇可能帮了不少忙——他的衬衫敞开着,露出线条有力的脖子和肩膀,以及一方撩人的男性胸膛。他合身的长裤弄脏了,靴子也磨损了。
“嫁给我。”他又说一次,把她的视线引回他的脸上。他的目光阴郁,脸上挂着她见过的那种坚决表情。那表示他心房紧闭,跟他说话就像跟被他抵住的门说话一样。
她不太确定他怎会突然想到结婚,但她可以猜:迟来的良心发现,误植的责任观念,或单纯的男性统治欲。极有可能是三者的胡乱混合,再加上一点施舍和其他有害成分。
不管他求婚的动机为何,她都知道婚姻意味着男性统治,此统治受到法律、教会和国王等各种社会权势的无条件支持。亦即,除了被统治的女性以外、所有人的支持。蒙昧无知的女性对于被统治十分热衷,有知识的女性则毫无兴趣。莉缇在十八、九岁时加入后者的行列,立场从此未曾动摇。
“谢谢厚爱,但婚姻不适合我。”她以她最冷静坚决的语气说。
他从门口走到她的书桌前。“别告诉我你有崇高的原则反对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