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梁上架着红框细边眼镜,耳垂挂上金色大耳环,身上穿着香奈儿的粉红色套装,指甲涂上橙色的指甲油,脚上蹬着三紫彩高跟鞋,再加上脸上的浓妆,她全身上下只有那头俏丽的短发还保持原来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鬼模样?”罗芸一见到站在那的楚蒂,差点认不出来。
“很奇怪吗?”她开口问道,声音还有点干哑。
“你的声音怎么了?听起来像乌鸦在叫,还有你眼影画那么可怕干嘛?”
“谢谢你的赞美。”楚蒂瞪了她一眼。“我没有画眼影,那是黑眼圈,我已经尽量用粉遮住了。至于我的声音是因为哭了好几个晚上的关系。”她实在没心情好好打扮,有扑粉就很给罗芸面子了,免得她脸上可怕的黑眼圈吓坏人家。
罗芸听了脸色一缓,安慰道:“老头会找到他的。”不过希望很渺茫。这句话罗芸放在心不敢说出来。
“我……希望真是这样。”楚蒂努力压下不稳的情绪,随即转移话题道:“我要当谁的秘书,不会是你那个冷血老公吧?”
“不是,是他表哥。”罗芸带着她坐电梯上楼。
“那个古月诚倦鸟归巢啦?他有麻烦吗?”
“古家的男人个个是祸害,专门招惹麻烦的。”
“同意。”楚蒂将滑落鼻梁的平光眼镜向上推好,电梯门也在此时打开。
“古杰不想让他表哥知道他请了个保镖保护他,所以请你当他的秘书,白天的时候跟着他。”罗芸带着楚蒂朝副总裁室走去。“那晚上呢?”
“他住楼上,这地方很安全,保全系统全是我自己设计的。”
“楼上?”
“顶楼,他说他喜欢高的地方。”罗芸打开副总裁室的门,“到了。”
杰克也喜欢高的地方。楚蒂听见罗芸的话显得有些怔忡,但她随即将那思绪甩开,她不能分分秒秒都想到他。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她整个人登时僵在当场。
“陈总,这件案子就这么说定了,相信我们一定能合作愉快。再见。”古月诚放下电话,一抬头便瞧见罗芸。“罗芸,你来得正好,可不可以帮我泡杯咖啡?我的新秘书还没来。”
“你的新秘书已经来了。”罗芸将身后的楚蒂拉上前,“她就是你新来的秘书,有事就交代她吧,我先走了。”说完,她便转身带上门。
“谢天谢地,真是太好了,我这几天忙翻了,你可以先帮我泡杯咖啡吗?”古月诚对站在门口的小姐露出一个微笑。
杰克?!楚蒂无法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他,跟着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老天,他不知道他的微笑有那么可怕,竟会让人看了昏倒。
古月诚冲上前去,及时在她头撞到地板前接住她,并将她抱到沙发上。
天啊,这女人看起来实在有点抱歉。古月诚拿下她的眼镜,见到她脸上那厚厚的粉、浮肿的双眼,不禁感到有点瑟缩。虽然他是要秘书而不是要个花瓶,但是长相应该也要能见人吧?希望她的能力可以弭补她的面貌。
“小姐、小姐!”古月诚倒了一杯水,本想洒一些在她脸上,但他及时想到她脸上那层粉和水混在一起的后果,连忙住了手。改以手轻拍她的脸,却沾了一手粉,他无奈的看着满手的粉,可是没其它办法只好继续拍。
楚蒂缓缓转醒,一睁开眼就看到古月诚,她愣愣的看着他拍着自己的脸颊,不知道杰克为何叫她“小姐”,然后才发现他的头发是黑色的。
他不是杰克,杰克不会叫她小姐的,她看着他镜片后的双眼,知道这人不认识她,这人不是她的杰克!
古月诚见她转醒,终于松了口气,这次可不敢对她微笑了,以免又让她昏过去,只是小心翼翼的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抱歉昏倒了,我只是有点贫血。”楚蒂勉强扯出一记微笑,双眼仍是直盯着他看,不敢相信世界上竟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希望不是经常性的。”说完,他站起来走向办公桌。
“什么?”她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看。
“你的贫血。”
“喔,那个啊,你放心,我不会动不动就昏倒。”事实上刚才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昏倒。
“那就好。”古月诚偷偷地拿抽屉中的面纸把手上的粉擦掉。老天,他可不想三天两头就碰她那张涂满粉的脸,真是心死了。
他一转头就见到她瞪着他看,好象他是什么稀有动物似的,他连忙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现在可以帮我泡杯咖啡了吗?”
“噢,可以。”楚蒂回过神来,转身要去茶水间。“这就有了。”古月诚见状连忙告诉她。
看她泡好咖啡拿过来,他才想起忘了交代她别加你精加两颗方糖,本想算了先将就着喝,但接过杯子时,却见到一杯纯黑的咖啡。他轻啜了一口,尝到熟悉的甜味时终于忍不住问:“你加几颗糖?”
“两颗,有什么不对吗?”楚蒂不解的看着他。杰克都是这样喝咖啡的,所以她不知不觉就照原来的习惯泡了。
古月诚狐疑的看着咖啡再转头看看她,然后又喝了一口才道:“没有,没有什么不对。”
“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楚蒂终于把思绪拉回工作上。
“先把这些资料输入电脑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楚蒂。”
“OK,楚小姐,这些资料就麻烦你了。”
接下来的时间,楚蒂一直克制自己别去看他,但是同处一间办公室,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她的视线就是会一直跑到他身上去。
观察得越久,她越觉困惑,再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杰克,有半年的时间都是她替他洗澡擦身、喂他吃药;他清醒后的半年,她和他几乎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几个小时的观察下来,她几乎能确定他就是杰克,只除了那头黑发和那副眼镜。
头发是可以染的,她刚认识杰克时,他也染发;至于眼镜,那更加不是问题。但他不认识她,除非他是最高明的演员,才能将不认识她表现得如此自然,但她才是演员,她演了一辈子,知道如何分辨一个人是不是在演戏。她可以肯定他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不是假的,眼前这个人真的不认识她。
一整天下来,楚蒂不知道自己打了些什么东西,她打字完全是靠双手及双眼的反射动作,脑海中转的全是杰克和古月诚。下班前,她终于归纳出一个结论,她得想办法看他头上有没有伤疤。
回到家后,楚蒂咬着原子笔杆在客厅来回踱步,不时瞪着那幅画发愣。
问题是,要怎么看?总不能直接跑去拨开他的头发,他铁定会把她当神经病的。
也许拿棒子敲昏他?不行!万一他不是杰克,她会被古杰那冷血蝎子宰了。
想到古杰,楚蒂不由得蹙起眉头,古月诚和古杰是表兄弟,她的杰克没那么冷血。
啊,烦死了!她走到画前,瞪着那匹白狼。
决定了,她要麻醉他!
※ ※ ※
拜托……别死……
搞什么鬼!古月诚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他才闭上眼而已,就听见耳边响起那女人的哭声,明知道屋没其它人,他还是看了看四周。
只有杰克而已,它连头都懒得抬,只睁开一只眼瞄他,便又继续睡觉。
心跳急遽跳动,他不解的抹去脸上的汗水,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