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那哭声竟然感到一阵恐慌不安,还有……心疼,他甚至在乍听到的瞬间差点开口告诉她他不会死的,而他却连那女人是谁都不知道。
古月诚瞪着眼前的黑暗,只觉得一股挫败的无力感布满全身,那女人一定和他遗忘的那一年有关,他觉得她哭泣的声音在啃噬着他的心,他不喜欢这个样子,非常非常不喜欢!
整个晚上,他不敢再阖眼,生怕又听到那绝望的啜泣声。
※ ※ ※
第二天,古月诚一早就下楼办公,脸上满是因失眠所造成的恐怖阴沉。
当他瞧见他那新来的秘书穿着比昨天更加花花绿绿时,脸色更加难看。他不敢苟同的看着她脸上那银亮的彩妆,虽然没昨天那么厚的粉,但她只要稍微一动,她那张脸就会反光,刺眼得让人厌恶;然后是她身上那像香蕉颜色的套装,再加上两个又圆又大的铜制耳环,还有脚上那双天蓝色的三高跟鞋,以及萤光绿的指甲。老天,萤光绿耶!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身上各种恐怖的颜色,开始怀疑这女人有严重的色盲。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又各自避开。
古月诚想着,他一定要找罗芸叫她改一改,或许弄一套制服给她。
楚蒂则想着,她要找机会接近他,好方便她用麻醉针刺他。
一个上午,就在两人各怀心思中平静过去了。
十二点一到,古月诚便去总裁办公室找罗芸,楚蒂见他往总裁办公室走去,便没有跟上,只是望着他的办公桌,思考要在什么时候下手。
“楚秘书,你叫的便当来了。”外头的小姐替她送便当进来,楚蒂接过放到桌上,便走向总裁办公室打算叫古月诚吃饭。
“你不知道她有多恐怖。”古月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楚蒂惊讶的收回敲门的手,侧耳倾听门的谈话声。
“怎么个恐怖法?”罗芸坐在古杰腿上喂他吃饭。
“你该看看她身上的颜色,我从没见过有人身上有那么多恐怖的颜色,还有她脸上的粉,我怀疑她一天就用了一整盒的粉饼。”
恐怖?!楚蒂眯起眼,这家伙竟敢说她恐怖。
“公司没有限制员工穿着打扮的规定。”古杰不悦的瞪他一眼,不高兴古月诚在吃饭时间打扰他和娃娃的独处。
“是没有规定,但也不能太离谱吧!还有她的眼睛怎么会肿成那样?还有她的声音,她每次开口,我都得极力克制捂住耳朵的冲动。”
她要把他给宰了!楚蒂在门外握紧拳头,免得忍不住冲进去痛揍他一顿。
“你需要的是秘书,不是花瓶。”这次换罗芸不高兴了。她冷着脸道:“楚蒂会说六国语言,心算上段、速记一流、中文输入一分钟一百五十个字。她的能力比你历任秘书都还要好上几倍,能请到她是你的福气,她想怎样打扮是她的事。”
说得好,楚蒂嘴角扬起微笑,不愧是她的好姊妹!
“那至少叫她收敛一点。”古月诚泄气道。
“你是她的上司,自己去和她说,别拿这种事打扰我吃饭。”古杰赶他出去,他非常清楚那女人有多难缠,他才不想和那女人打交道。
楚蒂决定现在是敲门的好时机,她可不想听到那男人再用其它字句污蔑她。
“进来。”她挂上笑脸进门,“副总,便当来了。”
“知道了。”古月诚叹了口气,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罗芸等他出去后,才对楚蒂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真的很恐怖?”
楚蒂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打扮,“我心情不好,需要亮一点的颜色。”然后抬头看着好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现在更糟了。”
楚蒂出去时,古杰开口提醒道:“记得留他一条小命。”
她的回答是一脸灿烂的微笑。
罗芸和古杰看了后,双双在心底替古月诚祷告。
※ ※ ※
楚蒂慢条斯理的吃着便当的饭菜,双眼却盯着闲置在角落的高尔夫球杆,然后再瞄了尾戒一眼。
她改变主意了,赏他一记麻醉针太便宜他了,她要敲昏他!
可恶!竟敢说她双眼浮肿、一天用掉一盒粉饼、声音难听得让人想捂住耳朵!
现在想想,高尔夫球杆似乎不够看,也许用他桌旁那个巨大的清瓷花瓶,一想到它很可能价值不菲,就让楚蒂更想用那花瓶砸他了。
古月诚大祸临头犹不自知,还三不五时的对着楚蒂皱眉。看着她那身可怕的打扮,他胃口全没了,将剩下的便当全丢进垃圾桶,他起身打算亲自叫她改改身上的装扮。
谁知才站起来,一股剧烈的抽痛骤然从腿上传来,令他呼吸一窒,痛得差点跌坐在地上,他及时抓着桌缘,脸色苍白的等待那阵剧痛过去。
老天!楚蒂丢下所有报复的念头和还没吃完的便当,想也没想的就冲到他身边。
“你怎么了?”她扶他到沙发坐好,免得他摔到地上。
“这是经常性的。”古月诚紧抓着右大腿,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从来没因此而昏倒过。”
楚蒂瞪着他,不懂他怎么还有办法开玩笑。“怎么回事?”
“我前阵子受过伤,这是后遗症。”
她伸手拭去他额上的冷汗,古月诚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避开,她的手就收回去了,而他竟然感觉有点遗憾。
遗憾?真是见鬼了!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暗自咕哝了几句。
楚蒂很快的带着从皮包找出的止痛药和一杯开水回来。
“把这吃下去。”
“什么东西?”古月诚厌恶的看着药丸,好象那是什么害虫似的。
“止痛药。”
“止什么痛?生理痛?”话一说完他就希望能收回,不过来不及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楚蒂眼一眯,压住火气道:“你是要自己吞还是要我用塞的?”
“我自己来就行了。”他连忙接过药吞下,喝水时脑中突然有个影像闪过,好似他也曾被某个人威胁吃药,但那记忆一闪而逝,不禁令他眉头深锁。
“你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楚蒂见他脸色稍缓,想起他先前的回答,那让她神色怪异的盯着他看。
“几个月前。”他回看她,不解她问这个干嘛。
望着那头就在眼前的黑发,答案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只要手一拨,就能得到她要的,但也可能让他以为她是疯子。
楚蒂克制伸手的冲动,垂下眼睑,决定用另一种方法得到答案。“你头上的伤也是那时造成的吗?”
“不是,大概是一年半前吧。”古月诚不假思索的回答,没发现她根本不应该知道他头上有伤,且那伤口还是被掩盖在头发底下。
闻言,楚蒂胸口猛地一紧,她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假装平静的继续问:“‘大概’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问?”他警觉的打量她。
感觉到他的审视,楚蒂扶了扶眼镜,抬高下巴,佯装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没有,只是好奇,随口问问,你不想提就算了。”只不过我会拿花瓶砸得你脑袋开花。
古月诚这才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我会说‘大概’,是因为我不记得了。”
他一说完便听到抽气的声音,一抬头却见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拿走他手中的水杯,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听觉真的出了问题。
※ ※ ※
“罗芸!”声音响起的同时,门也“砰”的一声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