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葳挑起了眉,也回头看了那紧抓着化妆程序表快睡死的女人,忍不住轻笑一声,“她有时候真让人惊讶,不是吗?”
“对啊。”白云以手支颚,一同看着两人共同的好友,“很佩服她这种少根筋的勇气,对吧?”
“你是说她这种浪漫过了头,只为了……她是怎么说的,那男人好听到极点的嗓音?还是那看对眼的一见钟倩?就为了那男人的声音和不出几年就会开始生出皱纹、肌肉松垮的外在表象就决定非他不嫁,死都要把他追到手的勇气吗?”葳葳拉开拉环,喝了口可乐,眼中带着笑意的道:“如果是这点,我可不。”
“至少她肯试,比我们几个都要勇敢多了。”白云自嘲的笑了笑。
“这倒是真的。”林可葳一手撑着墙,一手拎着可乐,仰望台北没几颗星星的夜空,轻啜了一口。
“葳,你最近过得还好吧?”
“也还好啦,只是接了几件CASE在做,比较忙一点。你呢?”
“也差不多吧。”白云耸了下肩头,看着呼呼大睡的范怡侬,突然问身旁的林可葳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怡侬毕业前拿着V8问大家将来的人生规划,我们可能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葳葳扬眉,笑了一声,“有啊,我记得我自己就是在那之后才认真的想了想自己将来该做什么,后来和我妈商量过后,才决定要朝化妆师这行发展。你应该也差不多吧?”
“是啊,当时想想她说得也没错,要是真嫁不出去,总得为自己打算打算,所以毕业后便开始赚钱存老本,后来看到这咖啡店要顶让时,我才有钱将店接下。”白云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长娄,继续道:“我想阿芳和罗兰大概也差不多吧?”
“嗯,罗兰若不是早些认知到这点,她就不会妥协回家去接管那媒婆事业了。阿芳也是,不过她家有钱,做不做事没差,倒是她自己曾和我说过,家里的人总把她当孩子,也不怎么听她的意见,每次她开口说话,钟爸、种妈总是随口敷衍她,可自从她毕业后偷偷去找了个工作,而且一做五、六年之后,现在她家里的人对她的态度倒是改变了许多。”
“室内设计?还是淡水那家吗?”
“对。”葳葳点了点头。
“真的?我还以为她做不到半年,早换工作了呢。”白云有些惊讶,因为阿芳向来是个半调子,做事总是三分钟热度,没想到她这次竟然在同一家公司待了那么久。
林可葳嘴角微扬,“听说是那公司其中一位老板是女的,很赏识阿劳,待她不错,所以就一直做到现在了。”
“呵,可真没想到我们几人竟然会因为怡侬那番鬼话而各自得益。”
“是呀。”葳葳感叹的附和着。
谁想得到呢,一篇毕业前夕的言论,竟在无意中改变了她们几人的命运,而那番话还是她们高中时,平常生活态度最散漫的范怡侬所说的呢。
葳葳又喝了一口可乐,将那甜涩的液体含在嘴里。
拎着可乐,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她无声的笑了笑。
十年的时间眨眼便过,几年间她们看似变了,又好似没变。怡侬照着她自己的目标在走,她们其他人各自摸索,也渐走出自己的路,现下差的,便是几个人的感情路都不怎么顺遂。
怡侬是之前从没交过男友,小云则总是冷眼看人,看得异性对她专凝的注视无法忍受,她自己是交过不少男友,但每个都相处不久,而阿劳因为曾受过感情上的伤害不敢和人交心,至于罗兰,大概是因为长得太漂亮了,加上家里开红娘店,才让人闻之却步。
天上星光闪烁,一阵夜风吹来,扬起两人一长一短的黑发。
葳葳喝完最后一口可乐,跳下墙将铝罐丢到一旁垃圾桶,一回头就见到月儿不知何时已冒了出来,黄橙橙的月亮映在远处几栋高楼后,看来倒有点象中古世纪的场景,只是石砌的城堡变成了钢筋水泥建的高楼。
“你这地方挺不错的,还看得到新光三越。”双手插到裤子口袋里,她走回墙边说。
白云微微一笑,道:“是啊,白天天气好的时候还着得到观音山喔。”
“好像自从你搬来这里之后,我们就没来过你家了。”
“嗯,比较远,交通较不方便,加上大家都忙吧。”
“对啊,是满忙的。”葳葳轻笑一声,耸了耸肩转头看她道:“反正这几天要帮怡侬,大伙儿都得住这儿,干脆我们明天来烤肉吧。”
“好啊。”白云欣然答应卜来,她们五个单身女人,各自为了生活在这城市打拼,十年来,这城市变了,她们却依然还是好友,虽然有时不常联络,但她十分珍惜这段难得的友情,能够借这次事件联络大家的感情,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附近不知哪一家放着蓝调音乐,浓醇的音乐在夜空中流泄着,时远时近。
“化妆水……擦完……擦乳液……”
怡侬的声音突然传来,两人同时又回头看她。
“……要打粉底……从最上面……往下……画……”她喃喃呓语,然后翻了个身,手中的纸便从身上掉到地上去。
本以为她醒了,两人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是在说梦话。
白云笑着摇头,“真是……我看她当学生时背书都没这么用功过。”
葳葳闻言嗤了一声,讽道:“爱情伟大嘛!”
“是啊,爱情真伟大!”白云笑着附和。
两人忍不住对着一眼,双双笑了出来。
第六章
每个月的星期假日,吕浩霆会找时间回老家陪陪年岁渐高的双亲,自从他结婚后,他便搬离家中,之后虽然离了婚,他还是没回去和父母同住,只在偶尔,例如今日,他才会回老家住个两、三天。
今早太阳依然很大,他下车时,老爸正拿着水管在花园里浇花。
他对老爸挥了挥手,老爸叼着烟斗笑着也挥了下手,表示看到,之后又忙着继续浇他面前的花花草草。
他往屋里走去,一进们,透人心的沁凉便迎面而来。
“谁啊?阿霆吗?”吕林月霞听到开门声,从二楼的画房扬声朝楼下问。
“我回来了。”吕浩霆应了一声,扶着扶手走上楼,才在楼梯上,他便听见了书房里传来的洗牌声。自从老妈学会打牌后,老爸的书房就变成老妈的专属麻将间了。
“今天这么早?”吕妈妈转头看了儿子一眼,两手可没空停下,还是忙着洗牌砌牌,不忘介绍其他二位牌友道:
“喏,钟妈妈、陈妈妈、王妈妈。”
“妈,你也很早啊……”吕浩霆笑着调侃平常定会睡到中午,但一打牌就是清晨五点也会拼死爬起来的老妈,顺道也和各位阿姨打了声招呼。
“唉,你妈我老了,既不能跑、又不能跳的,当然只能打打牌,消遣消遣啊。”吕妈妈笑着自嘲。
“耶,吕姐,你老我可不老啊。”王妈妈边说边丢出一张牌。
“砰!”钟妈妈大叫一声,将牌捡回来,笑着丢出另一张牌,“是啊,咱们不老,咱们还年轻着呢。”
“是是是,你们年轻,哪像找——等等,我要杠!”吕妈妈乐得捡回牌,笑眯眯的道!“喔,可爱的小鸡,来来来,乖乖来吕妈妈这里站好喔。”
闻言吕浩霆差点笑出来,见老妈忙着打麻将,便道:“妈,你们玩,我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