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恩跳上她一旁的吊床。他一直四处闲荡着,脸上那个哭丧的表情令她得全力阻止自己笑出来。她想过在他的食物里加上一些怪东西,知道礼貌及常识会制止他吐出食物,避免侮辱到他们的主人,但是当他稍早来找她时,是如此明显地以为她会因为他那个诡计而拒绝与他同床,而这个诱惑又是如此教人难以抗拒。这是他所能想到最严重的报复,因此他理所当然认为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严重复仇方式。其实,她根本没想到它,因为她不会做拿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但整个情况的娱乐价值已弥补了她的牺牲。
它甚至愈来愈有趣了,在几分钟前开始。明天,因为一种温和且非常熟悉的痛,她很肯定,自然之母会令柏恩更为沮丧。
“那个和你在吊床上做爱的家伙,”柏恩在黑暗中低语。“你还和他约会啡”她心满意足地打个呵欠。“我从没在吊床上做爱过。”
过了整整十秒钟,他愤怒的声音传来,但仍尽量压低。“什么意思?你从没在吊床上做过爱?你对我说你做过。我们至少谈过它两次。这表示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只是为了让我嫉妒吗?”
“我从没告诉你我曾在吊床上做爱。”
“有,你有,在我们登船的头一晚。”
“你问我是否曾在吊床上‘做过它’。既然当时我们正准备就寝,而你又没有明白定义‘它’指的是什么,因此我很自然假定你指的是‘睡觉’。后来你又问吊床在哪里,我就说是在我的阳台上。讨论结束。”
“天杀的,你根本很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你知道我对睡觉不感兴趣。当我们在瀑布下时,我问你是否曾和某个几乎不认识的男人在阳台上搞,因为你说——”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我也知道你满脑子想着性这档子事并非我的错。那次我说自己从未在阳台上和陌生人做爱是千真万确的事,因为我从未和任何人在阳台上做爱。现在,你肯闭嘴,让我睡一觉吗?”
“不,”他说。“我要过去勒死你。”
“脾气真坏。”她轻斥,在黑暗中偷笑。柏恩可笑不出来,简直气得冒烟了。她是故意的,用那些谎言折磨他,明知他嫉妒得几乎无法忍受。男人们毫无疑问地,在碰上那些所谓的“温和灼另一性”时是处于极端的下风,女人们掌握所有的王牌。当然,大部分女人不像薛婕安那样邪恶,她知道该按什么钮来对付他。他伸手去摇她的吊床。“好吧,这次别再给我敷衍的答案,只要最简单的实话。你在美国是否与任何人有任何惜感上、肉体上的关系?”“实话?”她问道。
“对,实话。”他撑起身子。
“我至少已经六个月没和任何人约会。”
“太好了。为什么?”他的口气听来震惊无比。
“因为在我忙得昏天暗地时,宁可独处也不要应付别人。还有我对性一直不是非常感兴趣。”
“鬼话连篇。”他爆出这句话。“你的手根本一刻都无法离开我身上。”
“那一定是因为你处事的优雅方式。”她讥嘲地说道。“晚安,我要睡了。” 他开始轻摆他的吊床,好让心情恢复。她显然正为他疯狂。
第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他们在达塔大沙及四名勇士的陪伴下离开,三小时后抵达河边。勇士们无误地领导他们到达原先停船的地点。柏恩见到其中一艘已不见,并未太惊讶,就算两艘都不见也不会。他唯一担心的是柯、杜两人已抢先他们登上一艘船,在某个变道等待来一次突袭。守在这附近等更有可能;或许他们正在某处监视着这一幕,但不愿和亚诺马米人在这儿对上。只要有一名勇士逃离,柯、杜两人麻烦就大了,因为他们无论在丛林求生技巧或知识上都绝非印地安人的对手。但藏在这里的补给晶及竹筏都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因此柏恩对他们的安全较为放心。如果柯提文真的驶走了第一艘船,绝对会顺道带走补给品。他们装载了部分补给到其中一艘竹筏。柯、杜两人或许会取得其余的补给,但换个角度来想,也有可能是派比及其他人用上它们。这一点无法预测。道过再见之后,柏恩启动引擎,缓缓将船倒出小湾并驶入河道。婕安挥着手直到船驶出诺马米人的视线。
杜雷蒙躲在高出他的头好几尺的草丛中,以免那群瘦巴巴的小不点杂种们发现他的行踪。在力量上,他们并非他的对手,但那些毒箭令他们占了上风。
他一直驱策着自己的体力极限,努力想抢先抵达船湾,而他办到了。但他既然手无寸铁,便无必要等着突袭路柏恩,在这地方也没办法弄来另一支枪。于是他只是驶走另一艘船,将它藏匿在较远的一头,等候姓路的和那女领队现身。他本想装载些补给,但及时发现那将露出破绽,而使路柏恩更加提高警觉而已。
他现在只需跟着他们顺流而下,等待着机会直到他能弄到一件武器。一旦他们抵达来往船只较频紧的水域,他便能跳上一艘商船并偷走它。到时路柏恩应该会较松懈,不会太过注意。只要几发快弹,钻石就会是他的了。杜雷蒙强迫自己等一个小时,给亚诺马米人充分的时间离开这一带,并确定自己会在准备好之前碰巧遇上其他的船。一小时的船程必要时不难追上。
除了搞丢手枪一事外:杜雷蒙相当满意事情的进展。从柯提文告诉他姓路的找到钻石之后,他就再也不能够想到其他的事。若他能把钻石弄到手,就能穿漂亮衣服和配戴金银珠宝,就像电视上那些人一样。他会买部大美国车在玛瑙斯里兜风,人们会畏惧他。他再也不必在警察追捕他时往上游藏匿,他只需花笔钱贿赂,他们就会放过他。
他梦想着钻石,虽然未曾见过它,但他着迷地沉醉在脑海里的那个影像。它看来会像片冰,形状就像那些镶在时髦女性戒指上的钻石一样,或甚至更大,在太阳下看着它会令他睁不开眼的那般闪亮。他这辈子从未像渴望这颗钻石一样想要过任何东西。姓路的不配拥有它。他会杀了姓路的,而且陶醉在过程中。婕安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平顶的荫凉处挂上一具吊宋并优雅地躺在上面。
柏恩转身看她,释然于他们终于再度独处。他很高兴他们遇上亚诺马米人,但同时又觉得自己的稳私仿佛被侵犯了。他喜欢他与婕安独处的想法。
“船长对他的船员期待一些支援。”他说道。
“这个船员决定明天再开船。”她说完,闭上眼。
“今天有什么不对?你昨晚睡得够多了。”
“我在经期的第一天总是觉得疲惫且不舒服。”她解释,仍闭着眼。
柏恩在一片沉默后凝重地开口。“原来如此。这并不表示你的经期开始了,你只是陈述在经期的第一天会觉得累且不舒服的事实。你仍在惩罚我,对不对?”
“我的经期是开始了,”她直言道。“而且我可没有能力掌控它来配合你那些过分的行为。”
柏恩再看向她,这才注意到她的眼袋。她不是在说笑。他突然觉得惊慌,继而关切起来。“你有没有药可以服用?我能做什么事让你觉得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