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漫长、黑暗的欢乐时刻里,有时她几乎觉得自己真笨。过去几星期来柏恩曾拿来激怒她、嘲弄她的那些粗鲁话全实现了。他的精力之旺盛令人难以置信,令她怀疑他是否知道“节制”这个字的意义,结果证明他的确没有半点这种细胞。视他的心情而定,他会完全控制住她、压倒她、轻声调笑她想回报他的尝试。他以一种强悍、无止尽的韵律驱驰着她,直到她再无法抵挡高潮的到来,无力地在他身下颤抖。在其他时候里,他像只猫那般顽皮——一只大猫,一只小心地保留力量的老虎。接着他会变成一只慵懒的羊,仰卧着扶她跨坐他身上,让她如愿以偿地享有他。
作为一个情人,他教人难以抗拒。对她曾拒绝他这么久,他真的颇气愤且不解。如今想想,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只能将它解释为当时的她并不知自己错过的是什么。每次她看着他——高大、强壮且自信——她总感觉到一阵汹涌的爱意与肉欲,让她好想褪去身上所有衣物,直接躺到他眼前的地上。当然,柏恩就是柏恩,他八成会欢呼一声,扑到她身上。这念头实在诱惑人。
但他们强忍着克制自己,知道一旦他们脱离险境后,有的是时间放纵他们的感官。她决心要安全回到玛瑙斯,因为唯有如此她才能指控杜雷蒙所犯下的罪行。她不知道他们是否能连带指控柯提文谋杀,即使他曾对柏恩开枪。她甚至不知道巴西当局是否会在乎一桩美国人对美国人的指控,但杜雷蒙的情况特殊;当局老早就想逮住他,柯、杜两人也有可能逃脱,,但她仍执意提出控诉。当她想到瑞克,喉头经常一紧。她其实想找回他的尸体予以厚葬,但诚如柏恩所言,丛林没多久就会处理好它。柯、杜两人也有可能已搬走尸体,把他们丢到随便一个峡谷里以湮灭证据。
她试着要自己认命她所能做的,只有呈报这两桩谋杀案。
她不让自己去想在那之后要做什么。她已找到石城,但未能带回任何证明。所有笔记与照片皆留在丛林里,她所有的只是陶器碎片。她从不让自己细思它,因为埋怨根本无济于事,然而每一天她都得面对几次这份损失带来的空虚。
她想不到任何可以回石城的方法。其他的考古学家不会比以前有兴趣听这些事,她也绝对没那笔钱组探险队一那正是她一开始为何被迫与瑞克和柯提文同行的原因。她想到要求柏恩帮她回石城,但摒弃了这个念头。他不是有钱人,而是探险家——一名河流向导。他不会有那种闲钱,即使他真有,他也不会有兴趣把它花在这种事上,而她也不指望就因为他们上过床他就会这么做。即使政府支付他们一笔发现者奖金,大概也不够组织探险队的费用。不,她已经失败了,她必须接受它。
结果她将得搭上一班飞机回家。或许柏恩会去送行,给她一个告别之吻和臀部上的轻拍。或许不会。对一个像柏恩这样的男人——见识过这么多女人——而言,什么样的女人才叫特别?此刻她在他身边,他的热情白热化,但等他们回到玛瑙斯,事情便完全不同。她不能怪他。打从她第一眼见到他,她便看出其中野兽的本质。就公平性而论,她现在怎能抱怨并要求他改变?她只能在还有机会时享受他的陪伴。一个女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感谢上苍——遇上柏恩这样的男人。柏恩在其他的秩序世界里可以引发一些严重的骚乱。她自己的生活并不能称作寻常,但自她认识柏恩以来,便觉得自己宛如立于一座活火山上。它既有趣又刺激,但能持续多久?
回到现实世界,她将得决定她的人生该怎么走。如今她知道自己已无机会推展“傅氏基金会”,也绝不可能原谅他们对待她的那种纡尊降贵姿态。她不打算放弃考古学;她太喜爱它了了或许她可以在大学里谋得一职,虽然她对教书这念头没什么兴趣。她宁可亲自去“做”。这些都是未来的事,至于目前,只有柏恩、丛林和紧追不舍的危险。
到了第五天,一声雷鸣令柏恩止步并抬起头。“听来好像它正朝我们而来,我们找个宽敞的地方淋个浴。”他说道。“把帐篷搭好,衣服放在里面就不会弄湿了。”
她皱皱鼻子。“弄湿了也无妨。”每当她得穿上衣服时就不禁畏缩。他们衣服脏的要命,要不是有几次机会让她清洗一下内衣裤,她肯定无法忍受。
他朝她慵懒、灿烂地一笑。“我们应该明天或后天一早能到达船的停泊处,到时你可以好好洗洗它们。想像一下,我们赤裸裸地躺在甲板上,衣服放在太阳下晒干。”
“你是不是把你的衣服列入我‘可以’洗的衣服范围内?”她问道,显露出一个喜欢事事求精准的人会有的好奇态度。
他满怀希望地看她一眼,然后沉重地叹口气。“我想不是。”
他们找到一个不大且暂时无遮蔽的地点。那儿的一棵巨树颓倒——或许是由于它本身的过重——露出上方的穹苍。倒下的树木以极快的速度分解,新生的植物会填满这片空隙,但只要空地存在,阳光及雨水可以尽情倾入。
他搭起帐篷,在雷声稳定地朝他们逼近而凉风开始刮过上空时,清理掉一片草地。头上世界的栖息者吵闹地寻找着遮蔽处,等待大雨到来。他们褪去衣物,把它们塞进帐篷。然后站到那块小空地上,正巧迎上第一拨大雨。雨水以惊人的力量打痛了婕安的肌肤,这份不适令她跳了起来,然后风势减弱,浓密的雨帘向他们冲下。
他们几乎就像置身一道瀑布之下。雨水不断拍打着她,令她的肌肤刺痛,她侧仰起头,紧闭着眼站在那儿,让雨水奔流过她的头发,噢,她多希望现在在手上能有块肥皂!这是世上最激奋人的淋浴——利落而狂猛。她的乳头在冰凉的冲刷下紧绷。
一种美妙的自由感油然而生,就像她那一次看到柏恩像个俊美的原始人般在瀑布下洗澡时,所强烈感受到的美感。她赤裸裸地站在这片地球上最大的雨林中央,它的生命力正自天上朝她倾注而下。风在头顶上的树林间呼啸,电光闪过而雷声回响在她四周。他们这么做其实很危险,雨林里其他的生物全找地方躲了起来;但它同时也是令人兴奋的,令她高兴得想大叫。她举高双臂,如此雨水能更自由冲刷她每一时肌肤。她有点晕眩地觉得她这一生中,再也不会有一次洗澡的经验——不论多奢华——能及得上这次这么伟大。
“再一次,”他低语。“我要再感受它一次。”
片刻之后,她懒洋洋地说:“我们在滴水。”
整个雨林都在滴水,水气向上蒸发,包括他们过热身躯上的零星湿濡。他继续抱着她,她则满足于停留在那儿。“我不能动,”他终于贴着她湿发低喃。“只要我一动,我就会摔倒。”
她忍不住咯咯笑。
“你觉得好笑,是不是?”他开始慵懒地爱抚她的臀。“只要我是在上面就无妨。”
“嗯——”有好几分钟他只能发这种低沉的哼声,除此之外就是他徐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她以为自己就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