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未采取来时的路径回转那条河流。进来的路上他们必须遵循地图上的方向指示及路标。循原路不单是危险,另一条更直接——也因此更便捷——的路线如今可供他们选择。柏恩估计他们至少能缩短一天的时间,甚至更多。他们必须在柯提文能阻断他们之前先登上船。后有追兵这一点是毋庸置疑——因为婕安目睹两件谋杀,而柯提文知道钻石在他手上。是的,他们正被人追杀着。唯一的问题是那两名猎人在距离多远。
他尽可能少使用长刀开路,不想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印地安人可以轻而易举追踪到他们,但柯、杜两人没盆么高超的技巧。事实上,姓柯的对此毫无研究。没必要对阻碍他们前进的每一道树丛挥刀,如此反而便宜了猎人。
他们涉过几条小溪,但都太浅、太多水草而不适合沐浴。每天例行的雷雨出现,但就这么凑巧,它在远方与他们擦身而过。柏恩回头,看到她脸上顽固的神情——表示却使风雨与他们绝缘并非他的错,但她仍不改初衷。“等天黑再洗澡会比较好。”他指出。“我们俩都没有换洗衣物。这样我们可能清洗好身上这一套,到天亮时就干了。”
“你的口气仿佛我一路上唠叨个不停。”她说道。
“你有——只是无声地。”
她抛给他定定的一眼。“当我想唠叨时,你可以打包票绝不会是‘无声地’。”
他叹口气。“说得对。”心里对未来的行程抱着愉快的心情。有伶牙俐齿的婕安陪伴,它肯定很有意思,但是有杯事让他笑不出来——当晚他可能无法与她做爱。他毫不怀疑倘若她没能如愿洗个澡,她绝对会交抱起双臂,顽固地拒绝让他碰她。为什么女人得这么挑剔?爱干净固然不错,但他们正置身丛林中啊,看在老天的分上!
但婕安就是想洗个澡。
想凭运气看会不会碰到一条适合的溪流就见鬼了。他开始认真地找。他终于找到的地点没什么好夸耀的;它绝对比不上那个他们曾在其下淋浴的瀑布,或他们途中碰过许多次的水塘。但它的安全性够高,即使连一尺深都不到——它还是因为那场掠过他们西北方向的风雨所挟带来的落水。他找到了清澈且多岩块的地带,两人褪去衣衫后踏入水中,柏恩小心地将手枪放在一个伸手可是又不致被沾湿的地方。
有一样东西他忘了准备——当时他不认为是必要的——肥皂。除了那片干净、微温的水,他们没别的东西来清洗自己,但这已足够。婕安用指尖搓揉她的头皮,感觉她因汗水而纠结的头发重新在水的洗礼下变得松软。柏恩饥渴地注视着她,因为这是她的身躯第一次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他的身体明白表示出他的兴趣。
在他兴致勃勃的目光下,她也清洗了她的内衣。
“请问你打算在长裤里穿什么?”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可没想到多带条内裤。”
“我们不会再走多久,”她轻快地答道。“这段期间没穿内裤不打紧。等明天更衣时,我就有干净的内衣穿了。”
知道她当晚打算脱衣服就寝,令他松了一大口气,于是只顾着对她傻笑。当然,他明早得再想个法子为两人净身,否则这一切将重演。如果他们有足够的饮水能够浪费,一切会简单多了,但他只有这么多储水,他们得尽可能节省。
“你笑得像个白痴似的。”她说道。踏上岸并弯身拧干她的头发,然后用手揩干自己。
“像只吃锯石南的公驴。”他愉快地承认道。“嗯,公驴倒是说对了,但我不知道锯石南是啥玩意。”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们家乡的人的说法。”他把湿发向后拨,并踏出溪水。
她看着他着装,突然意识到他正享受着每一分钟。他浑身上下充满着冒险家的气质——愤世嫉俗、足智多谋且无比的能干。她很清楚如果他并未事先准备好补给,并将之藏匿在适当地方,此刻他们处境会是多么危险。光是那个帐篷便是个求生的重要工具——在他们睡觉时保护他们免遭蛇、虫及他动物的侵扰。而他准备的食物意味着他们不必杀生觅食,可以节省子弹供保护两人之用。想到这里,他早自一开始便为他们所面对的每个危险做好准备。
飞快穿上衣服后,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尽可能赶路。等他们扎营时,他生了个小火,两人吃了一顿热腾腾的罐头鱼配饭。“你知道我现在渴望着什么吗?”她问道,向后一靠并叹口气。“我。”“猜得好,但搞错方向。”“不会是野兽?”“不是。答案是蔬菜。嗯,“肉丸通心面?”他猜测道或许中间掺一些肉。”
“好主意。披萨,撤满火腿和起司。”
他探手进背包,丢给她一罐水果。“拿这个代替一下。”
“谢了。等我们回到玛瑙斯….呃,可能在玛瑙斯找不到披萨店,但等我回到美国,我会叫一个最大号的来大吃一顿。”
他一语未发,但坚定的脸上突然换一个危险的表情。他不置可否地吃他那罐水果。
婕安思忖自己说了什么让他这么不高兴,但决定还是随它去,也不想问他。她将注意力放到水果上,品尝着每一口。
柏恩垂眼打量着她。她每以满足的喜色舔一下汤匙——那种不自觉的猫般优雅气质——他的五脏六腑便跟着紧缩一点。天杀的她。她怎能如此顺口提起美国的事。他不打算放她走,但她竟然会想到离去之事委实令人气结。他们昨夜的云雨对她而言,难道真的那么稀松平常而不见任何意义吗?他是有过无数性经验,但他知道昨夜是不同的。她也应该明白这一点。
她站起身,打个小呵欠。徒步穿梭在丛林中一整天,日落没多久她便有睡意。当然啦,柏恩昨夜几乎没让她怎么睡一下也是原因。“我准备上床了,你打算熬夜吗?’,他脸色沉郁地起身,拉她紧贴住他。环境逼迫他们整天赶路前进,他一直克制着不去碰她,虽然欲望在他体内燃烧着。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还不明白她现在是“他的人”了。软玉温香满抱的滋味给他带来一种近乎痛苦的解脱感,仿佛一股他甚至从来不知道它存在的空虚,突然间被填满一般。他朝她低下头,在她踮起脚尖贴住他、双臂绕住他的颈项并抬嘴迎向他时感到得意。
“我猜你不。”她低语。
他搞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不什么?’’“不打算熬夜。”
他挤出一声狂笑,引导她的手下巡至他的胯部,令她的手指包住他的坚挺。“你说呢?”
婕安贴着他向下一沉,已然因期待而虚软。她已渴望了他一整天,但仍接受他们必须不断前进的事实。想到自己很快就能随他沉重的冲刺便令她颤抖。“或许我该澄清一下这个问题。”
“我想没必要。”他再次饥渴地吻她。“我们都知道彼此想要什么。”在他扑熄营火时,她爬进帐篷。等他进入时,她已经半裸。他脱下衣服,她任手电筒亮着,欣赏他结实的身躯。他也花了点时间欣赏她的裸体,然后遗憾地扭熄灯,在温暖的黑暗之茧中覆上她。接下来的日夜变成一种公式——虽然用“公式”来形容一件一点也不寻常的事很奇怪。他们整天赶路通常连吃东西都末歇脚。柏恩在白天里很少碰她,不可避免的接触也都尽量保持短暂而无心,但她了解。她也感受到那股挫败感,及每天早上不愿离开帐篷们强烈冲动,甚至在做爱的狂热中忘怀了这趟不得已旅程的急迫性。这情形比以前还糟,仿佛现实远比期待来得美妙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