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闪过温柔,迟昊只下颚一抬:“撷香出来了,不去见她?”
海品颐回头,见撷香一脸惊讶地推门走出,路人见状,开始围观指点。
强抑惊喜,海品颐赶紧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开口:“姑娘气色不佳,老夫入内帮你诊断好吗?”
“不用了……”撷香愣愣摇头,眼前乍变的情势让她反应不过来。
海品颐悄悄握住她的手,朝她眨眨眼。
撷香抬头望进她的眼,而后看到肩背药柜的仆役定近,随即会意。
“麻烦大夫了。”撷香喜悦一笑,转身领先入内。
海品颐朝迟昊扬起笑,随后连袂进入。
一进屋,楼里的姑娘见了他们全都又笑又叫,这是自嬷嬷过世后,醉月楼初次传出笑声,差点没将屋顶给掀了开。
还是迟昊一声大喝,才抑住众人兴奋的情绪。
“就算官兵撤了,醉月楼也不能再开下去,往后好事者会接睡而来,底细迟早会被发现,你们必须让人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趁早离开。”
这番话,开启了楼里的忙碌。
迟昊催促她们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全清了出来,由换成不同装扮的他,分别拿到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当铺变卖。
而海品颐和撷香忙着安排楼里姑娘的去向,麻子男人和老妪再度出马,四处聘雇马车,好让姑娘们都能顺利回乡。
没人有时间为离别难过,只专心打理行囊,消除任何证据。
当海品颐要将醉月楼所得——包括迟昊变卖拿回的银两!平分给众姑娘时,大家起了争执,全都怪自己分得多了,坚持要还一半回去。
海品颐和撷香感动得热泪盈眶,不得已,只好收下,当作日后救助灾民的本钱。
子夜一到,一辆辆马车驶离京城,分往不同方向而去,原本纸醉金迷的醉月楼,在一夕之间人去楼空,成了街坊传闻、茶楼说书的奇情传说。
*
结束醉月楼后,他们将撷香安置于京城近郊的小村落。不久后,再去探望时,人已消失,撷香的去向,他们都心知肚明。
原本忙碌的生活变得无所事事,海品颐耐不住闲,依然维持走方郎中的打扮,和迟昊游走京城近郊的村落,为一些穷困的村民治病。
这一日迟昊和海品颐至京城药铺采买药材,给了清单,正等着伙计包药,一旁掌柜和人的谈话声传进耳里——
“端木公子的状况都不见好转吗?”
“是啊,太子气得连废几个太医,连我家主人都遭殃,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怪病……”
留心身旁的对话,海品颐转头看向迟昊,却见他不为所动,仿佛不关他的事。
京城传闻,错怪醉月楼的端木柏人遭受天罚,双脚瘫痪,再无法站立,之后皇帝下令平反初天纬的罪,虽然迟昊绝口不提,但任她再笨,也猜得到是他前往端木府第毒废了端木柏人的双腿,并要他罢手。
“这教训,会不会太重了点?”海品颐靠近他,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天罚吧!”迟昊没正面回应。
天罚?海品颐抬起头,好笑地看着他。他不肯直说做了什么也就算了,居然还用乡野传闻来搪塞她?本想板起脸,却还是忍禁不住地笑出。
“那,‘天’有没有说,他会好还是会终生残废?”
“看他运气,若遇到名医的话,应该还有三成治愈的机会。”迟昊视线望着前方药柜,轻道:“你不恨了?”
海品颐顿了下,而后释然微笑,轻轻摇头。“不恨了,要懂得放开,嬷嬷不会希望我们一直活在阴影中,不然她的牺牲就白费了。”
迟昊想伸手握住她的,刚好此时伙计走近,他只好将举起的手硬生生转向,置于柜台上。
“大夫,您的药好了。”伙计笑嘻嘻地把药交给海品颐。此时她已非昔日醉月楼的管事身分,当然轮不到掌柜前来招呼。
“小兄弟,谢谢。”海品颐接过。
“大夫,偷偷问您件事。”伙计热络地搭住她肩膀,头颅贴近。“有没有什么药方能让人长得又高又壮啊?我都十九了,还这么矮小……”
“这样啊,你记着……”海品颐莞尔,念了药方,没发现身后的迟昊眼神一凝,即使戴了人皮面具,不悦的气势仍往外燎烧。
“大夫,谢谢您啦!”伙计开心地拍拍她的肩头,吹着口哨往里头走去。
“走吧!”海品颐转身走出药铺。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你先回去。”
她回头,只见他大步往另一边走去。怎么了?海品颐微感疑惑,但他去得远了来不及问,只好独自先回家。
回到家,卸了面具,准备晚膳,没多久,就见迟昊拿着一个布包进门。
“你去哪……”话还没问完,就被他用猛然的吻堵住了口。“等……”她开口想阻止,却反被他的舌窜入,霸道地勾诱她一起沉沦情潮中。
他甚至等不及回房,直接拉她跨坐他身上,激情地爱着她。
当一切结束,海品颐靠在他胸前喘息,忆起方才旖旎的画面,脸整个红了起来。他力道过猛,将她身上尚未换下的郎中袍子都给撕裂了。虽然屋子里只住他和她,但他们居然在大厅就……天!
“你……”将破裂的衣襟揽在胸前,海品颐嗔睨着他。“你把我郎中的衣服撕裂了,我以后要怎么扮?”
“换上。”迟昊将带回的布包交给她。
海品颐接过,好奇地打开,看到里头的女子服饰,顿时怔愣。“你买的?”里头甚至连肚兜都有。
“今后,你不用再女扮男装了。”迟昊干脆动手帮她把身上剩余的布料除去,手拂过她白皙的胸前时,眸色不由自主地转深。
“我自己来……”海品颐害羞地背过身去,手忙脚乱地将衣服穿上,忙了半晌,终于穿好。她根本记不得上次穿女装是什么时候!
“你……觉得如何……”她咬着下唇,忍着逃走的欲望,转身看他。
迟昊没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用像要将她燃烧的视线紧紧凝视着她,让她更加手足无措。
“为什么不让我穿男装了?”为了躲避他的视线,她赶紧找话题。
迟昊一顿,忙着发窘的她没留意到,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尴尬。
药铺伙计那只搭在肩上的手,是事情的引爆点。早习惯男子打扮的她毫不忸怩,对旁人的肢体碰触只要别太过分,也不以为忤,但看在他的眼中,还……真觉得刺眼,他已经忍耐很久了。
“罗刹门都灭了,没人认得我们,以后可以不用再辛苦易容了。”他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可是我有可能会被认出来。”海品颐提出疑点。
“我们会离开这里,没人会把你和醉月楼管事联想在一起。”想到旅途中还必须和扮成男装的她保持拒离,是促使他要她穿上女装的第二个主因。
“要去哪里?什么时候?”海品颐惊讶问道。他之前完全没提过。
“明天就走。”他却只针对第二个问题回答。“赶快用膳,吃完赶紧整理东西,明天还要早起。”
纵有满腔疑问,对上口风紧密的他,都只能闷在肚子里。海品颐长叹口气,随着呼出的气息,烦闷也一扫而空。算了,只要能跟着他,去哪里都无所谓。她温柔微笑,拉着他的手走到桌边。“吃饭吧!”
第10章(1)
翌日收拾简单行囊,他们驾着马车,远离京城。一路上,仍济灾扶贫,走走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