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得更明白了,感情事人人体悟不同,能接受和不能接受的,也各有差异,她自己都处理得一团乱,又如何点醒别人呢?
辰阳果然又来纠缠,又用卑劣手段,把简宗霖这块她特意找来的防卫盾牌打得落花流水且面目全非。
这纠缠与爱情无关,是辰阳的商人性格,锱铢必较和精明冷酷,绝不肯吃半点亏,在基隆初见时就已领教,水塘地一事更打得她无招架之力,可怜简宗霖被她拖累连底牌被掀了都还不知……看来,要送走这魔王,还真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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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萱从陈老师的研究室出来,谈了很多事情,头脑装满满的,但在长廊上仍机警地左右看看,怕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自从征信社事件后,她变得疑神疑鬼老觉有人跟踪,当然不会再是那个征信社老板,而是辰阳本人。
他欢迎她去吵架理论好炫耀他的胜利,她当然不会笨到自己送上门,只有忍气吞声,一方面防他突然从背后冒出来。
每日出入紧张兮兮的,一股从未有的疲累感油然而生,看着手里马里兰州艾琳教授寄来的信,突然好想离开台北这城市。
旭萱曾申请到艾琳教授的研究小组,但因妈妈不舍而放弃。意外的,今年又收到询问信函,并附上一个极吸引入的题目!“探讨传染病的心理行为”,陈老师很鼓励她去,说很少人有两次机会,表示艾琳教授对她印象很深刻。
妈妈因看她为辰阳的事镇日心神不宁,也改变以往不舍的态度,说年轻女孩应到世界看看,不要被家羁绊住……但她是长女负责惯了,真能安心走吗?
因太专注于自己的思绪,下楼梯后差点撞到一个人,不——应该说是那个人故意挡她的路,没错,就是想避又避不开的颜辰阳。
旭萱直觉动作,是往一条僻静小路弯去,并迅速把艾琳教授的信塞入口袋,仿佛那是最后一个他触不到她的安全处所,不想让他看到。
“怎么?输了就想逃?”他紧跟着说,那一身世故的商人模样在校园内很引人注目。他一直等她来理论,她却静悄无声息,他只好放下身段来找她,这件事拖太久了必须做个了结。
“输了?”她被迫停下来,低斥说;“谁输了?”
“这会有谁,就是简宗霖——你教训我一顿,说他是会绝对、无条件爱你的人,事实证明大错特错。”辰阳直视她说;“他对你也是条件和利用,因为你姨公的医界地位和你父亲殷实的家业,让他抛弃交往多年家世不如你的女友,转而追求你,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爱吗?”
“我说过了,我和简宗霖的一切不关你的事。”她回说;“你找私人征信社来跟踪我,侵犯个人隐私,这才是大错特错,你堂堂颜少爷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格调的事?”
“你有太多事不懂,在商场上这是本事和手腕,知此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也曾用私人征信社调查过你爸爸公司,我对你们冯家有几斤几两重可比你还清楚。”他冷冷说。
不要生气,不要失去理智,对付这魔王不能来硬的,否则旧仇不去,新怨又来。旭萱忆起对他最初的印象!把众弟妹压得日月无光的嫡长子,若身为次子以下,是趋兄逐弟窜上皇宝座之人——果然太真了!
“好,你赢了,我输了,可以吗?”她说,知道他是不能失去面子的人,他的面子比天大。
“我从小到大最不容别人说我错,因为我都是对的,我所思考、所决策的一切都对,所以才能坐稳颜家接班人的位置,把颜家事业带入蒸蒸日上的新局,我怎么可能错?”他唯一的错是选择她,差点毁掉南郊投资,这必须纠正。“关于爱情我也是对的,你的无条件论只会被人欺骗利用,才会有简宗霖的事发生;我的有条件论才是理性实际,才能让爱情长久稳固。”
“好,这你也对,够了吧?拜托不要再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在我身上,我已经没有另一块水塘地可以给你了。”她加快脚步,在校园小道穿梭。
“提到水塘地,商场工程进行得很顺利,我和你爸爸也合作愉快。”辰阳依旧跟着,自顾自说下去。“这企画案是源子我们交往才有的,也等于见证我们之间的……种种,我原本打算以你我名字中的一个字叫‘旭阳百货商场’,并在开幕日同时举行盛大婚礼……当然,如今这一切都没有了,没有旭阳、没有婚礼,也没有你我,是你自己放弃了。”
“没错,是我没福份放弃了。”她本想闭嘴,又沉不住气说;“你应该快去找柯小姐,她才是那个配得上你的人。”
“别急着赶我,我会众望所归去找柯小姐。”他太阳穴青筋微微爆起,但仍面无表情说;“记得我们曾在海鲜宴谈过分手,说男女交往要拿得起放得下,彼此之间好聚好散,绝不拖泥带水。”
“我没有哭哭啼啼纠缠不清。”她说。
“是的,你没有。”他停顿一下,把一直手握的牛皮纸袋递给她,语带讽刺说;“别吓成那样,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要还给你这个。你不是说过,你只像我的一件投资企画案吗?现在,这案子正式结束了。”
安静,又更安静,一瞬间,叶子停止寒牵摆动,鸟儿不再振翅啾叫,辰阳的脸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然后,他大步越过她向前定,逼人寒气足以冻结十个她。
喂,弄错方向了,校园大门在另一边,你愈走愈里面了——但她无法开口,状况实在惨烈,所有力气都用完。随便他,他那精明人永远不会迷路的。
颤抖着手打开纸袋,是征信社跟踪偷拍的所有底片胶卷,其它什么都没有,也才明白什么叫案子正式结束了。
不但正式结束,还必须由他来结束,这是颜家少爷比天还大的面子。
疲累感又更深了,不自觉握着口袋的信,她疼痛的心才有一丝丝安慰,突然好希望此刻人已在马里兰州,一个没有辰阳的地方。
第7章(1)
一年后,夏末。
荷兰隧道,由纽约曼哈顿穿钻入哈德逊河底,到对岸的纽瓦克,此刻因出口处发生车祸而整个堵塞,逶迤着长长不见尾的车阵,已在河底困半小时了。
身子庞漫水域中央,进不能也退不得,若发生爆炸或崩塌,无处可逃,只有死路一条吧。
前座司机碎碎念着想象的灾难,辰阳并非神经质之人,仅嗯哈几声,闪出一个念头来——这趟行程是因旭萱而来的,若真有致命之祸,竟成了他为旭萱而死,对已绝交分手的他们,岂不是讽刺加荒谬,这笔恩怨帐又要如何算?
他生意在纽约,本来不必走这一遭,全因绍远从台北打来的一通电话。
“辰阳,能不能拜托你到纽瓦克看看旭萱,我这几天试着找她,她住处电话都不通,我怕发生什么事了!”
“旭萱在纽瓦克?”辰阳并不知道,只知她去年暑假到美国读书,非常突然的决定,听说去了马里兰州,怎么会跑到纽瓦克来?
“是呀,她跟教授在那儿做一项研究。”
“我去找她不太适合吧?”
“这件事本不该麻烦你,但你在纽约,是我唯一想到离她最近的人。”
“她不会高兴看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