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施先生,我们需要帮忙。」她说。「柯先生企图强奸宝莉,我不得不用暖床炉打他。看来我下手太重了些。」
「她把他打死了。」宝莉呻吟道。
「你们确定他死了吗?」迪生问。
「他突然就瘫了下来,先生。」宝莉呜咽道。
「他摸起来的确毫无生气。」爱玛附和。
「虽然他是死有余辜,但在仓促地把他扔下楼梯之前,让我们先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迪生说。他关上房门,走到柯契敦身旁蹲下,把两根手指按在他苍白的颈侧。
「脉搏很强。」迪生望向爱玛。「头一定也很硬。他死不了的。」
「真的吗?」爱玛放开柯契敦的脚踝。「你确定?」
「非常确定。」
「哦,葛小姐。」宝莉的脸上希望乍现。「我们有救了。」希望在下一秒钟又消失了。「但他恢复知觉时一定会报警。他会说你用暖床炉攻击他,葛小姐。」
「没有人会报警,尤其是柯契敦。」迪生冷静地说。「你们俩个饱受惊吓又用了那么多力气,一定累坏了。就让我来收拾残局吧!」
爱玛眨眨眼。「你打算怎么收拾,先生?」
「我发现最简单的说词向来最有效,尤其是对头脑简单的人。」
「我不懂。」爱玛说。「你要怎么做?」
迪生弯下腰,轻而易举地把昏迷的柯契敦扛上肩膀。
「把他扛回他的卧室,」他说。「等他清醒时告诉他他出了意外。根据我的经验,被打昏的人,无论昏迷的时间有多短,十之八九在清醒后都不记得他是怎么昏过去的。他不得不相信我的说法。」
爱玛噘起嘴唇。「虽然他被打昏前没有看到我,但他一定会记得他把宝莉硬拉进来,正要欺负她时出了这个意外。他极可能知道我的房间在这一层,也许他会猜到是我——」
「不会有事的,」迪生镇定地说。「一切交给我。你和宝莉现在只需要对这里发生的事守口如瓶。」
宝莉打个哆嗦。「我不会说的。万一让杰克知道,我担心他不会放过柯先生。」
「但是把他扛下楼梯一定会引起注意。」爱玛皱眉道。
迪生看来一点也不担心。「我走后楼梯。」
爱玛这才如释重负。「有句话我非说不可。你这样做非常了不起,施先生。」
迪生扬起眉毛,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是很了不起,不是吗?」
第三章
柯契敦在床上虚弱地呻吟。「我的头。」
迪生一直站在窗前不耐烦地等待柯契敦清醒。听到呻吟声时,他离开窗户,掏出怀表,打开表盖察看时间。
「我想你伤得不重,柯契敦。你只失去知觉一、两分钟,你很幸运没在那间储藏室里跌断颈子。你怎么会想到要跑到那里面去?」
「啊?」契敦眼皮颤动,苏醒过来。他眨了几下眼睛,一脸迷惑地望向迪生。「出了什么事?」
「你不记得了吗?」迪生故意露出讶异的表情。「我回房间时听到楼上传来不寻常的声响。上楼察看时正好看到你打开一间储藏室走进去,你被放在门边的一个旧箱子绊倒。」
「是吗?」契敦小心翼翼地触摸后脑勺。
「你一定是跌倒时头撞倒架子。」迪生巧舌如簧地说。「听说头部受伤有时会很棘手。你一定会想躺在床上休息到晚上。」
契敦龇牙咧嘴。「我的头痛得要命。」
迪生淡淡一笑。「那是一定的。」
「我要叫魏巴瑟请医生来。」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我可不会想把我的头交给乡下医生治疗。」
契敦面露警惕。「你说的对,他们全是江湖郎中。」
「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迪生关上表盖,把怀表放回口袋里。「容我失陪了,魏先生邀请男士们到撞球室小聚。」
契敦皱眉蹙额。「我可以发誓那间储藏室里有个胸部丰满的女仆。我记得我心想她会很适合爽一下。不知道她——」
迪生停下脚步,手放在门把上。「天啊!你是要告诉我一个整理房间的女仆拒绝你的示好?真逗趣。我可以想象今晚你边喝酒边叙述这件事时其他人会说什么。」
契敦满脸通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确定房里还有别人——」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发现你时房里没有别人,我只看到地板上有个箱子。要不要我把你的贴身男仆叫来?」
「他妈的!」契敦低声咒骂。「好的,拜托你务必叫郝吉到这里来。他会知道怎么处理我可怜的头。我今天真倒霉,下午赌马输了一百磅,现在又发生这种事。」
「我倒认为你应该庆幸被绊倒时没有跌断颈子。」迪生轻声说。
迪生折返爱玛的臥室,小心不让人看到他上楼。他轻声敲门,房门立刻打开。
「看在老天的份上,在有人来之前赶快进来,先生。」
她严厉的语气令他感到好笑,但他还是遵命照办。进入房间后他看见她探头到门外察看。确定走廊上没有人时,她才匆匆关上房门,转身面对他。
「怎么样,施先生?柯契敦相不相信你的说法?相不相信他是被箱子绊倒的?」
迪生打量著房间,药皂的味道似有若无地传进他的鼻孔。昨夜在密闭的衣橱里勾引他的就是这股幽香。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手边的事情上。
「柯契敦相不相信我告诉他的细节,我无从得知。但他不愿承认可能有个地位卑下的女仆拒绝他的示好,或是她在试图逃跑时制伏了他。信或不信,他都不会反驳我的说法。」
爱玛扬起眉毛。「高明,施先生。宝莉和我会永远感激你。」
「你才是这事件中的英雄,葛小姐。若非你及时出手干预,在那间储藏室里势必发生令人不堪想象的事。」
爱玛打个哆嗦。「我一点也不后悔那么用力地打了他。我受不了那个人。」
「我向你保证,柯契敦迟早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面露惊讶。「会吗?」
迪生点点头。「包在我身上,但这种事需要时间好好酝酿。」
「我不懂。」
「你有没有听过报复最好做成冷盘上桌?」
她杏眼圆睁。「你是认真的?」
「没错。」他走到她面前停下。「我只希望当初你在雷府的储藏室遇到柯契敦时,我就在附近,葛小姐。我会立刻采取报复行动。」
「那次我用夜壶打他的头。」她苦著脸说。「但没有把他打昏,只让他晕了一下。我必须承认,那个淫虫的脑袋不是普通硬。」
他露出微笑。「你是说柯契敦在雷府攻击你时你救了自己?」
「他没有得手,如果你要问的是那个。」她交抱双臂,用手摩擦肩膀。「但他害我丢了那份差事。当我的雇主打开储藏门时,我们两个还在地板上。那幅画面说好听是令人尴尬,雷夫人理所当然地归咎于我。」
「原来如此。」他点个头。「你是位奇女子,葛小姐。」
爱玛停止摩擦臂膀,双手垂到身侧,怯怯地朝他微笑。「谢谢你刚才见义勇为,先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不习惯被解救。」
「你显然不常需要别人救你,葛小姐。我不曾遇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她在镜片後的眼睛清澈敏锐。他感觉到她在估量他,他纳闷自己会不会通过她的考验。
「我也不曾遇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先生。」
「真的吗?」
「真的。」她突然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我对你钦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