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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页

 

  葛维德满布红丝的眼睛,凝聚著愤怒和怨怼,完全没有平常的优雅冷静,下巴的胡渣和漠然的表情,更加深了他的森冷阴沈。

  “我要出去走一走。”

  他镇日躺在病床上,每天都期待她会带著笑容来探望他、鼓舞他,但连续十多天来不见她的踪影,连一通慰问关心的电话也没接到,他的心渐渐从热切的等待中冒出灰冷死寂的凉意。

  难道是他看错人了吗?



  在他发生车祸,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像在逃躲衰运似的,闷声不吭地迅速从地球上消失。

  还是一向相信命理的她,因为知道他是个断肢的废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能带给她幸运和幸福的贵人,所以恨不得一脚踢开他?!

  她没有探望慰问,也没留下只字片语,堆积在他心中的思念和渴望,已像喜马拉雅山一样高,积存于心中的怨怼也与日俱增,这样推测,似乎成了最合理的解释。

  幸好他命大,还来得及看清她的真面目。

  然而这代价未免太惨痛了。身体的残跛可以补救,但被这小女人咬碎的心灵伤口,恐怕一辈子也无法抹灭,难以愈合了。

  *



  说好不再见他,葛维德发生车祸第十三天,袁雪葵还是管不住对他的思念和关心,偷偷地溜到医院探望他。

  一走到长廊,她看见了一对互相扶持的熟悉背影。男人右脚裹上厚重的石膏,手臂搭在女人的肩上,两人状似亲密地走出病房。

  他每走一步,吕安仪也跟著走一步,一步又一步,很吃力地前进。

  加油啊!维德!袁雪葵默默在他的背后支持打气,心中不禁泛起酸涩。

  多希望自己就是那个搀扶他走路的人,而不是只在他背后加油打气。要是自己也能守护在他的身边,成为支持他的有力后盾,该有多好……

  可是现在,她只能在远远的地方,亦步亦趋地守护著他。

  好不容易看著他们踱到户外,吕安仪扶他到长椅坐下,这段距离袁雪葵只看得到他们的互动,却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内容。

  “维德哥,来,这边休息一下。我去装一些温水给你喝,等我哦!”

  突地,他拉住她的手。“安仪,谢谢你。”

  “说什么谢啊!我又不是别人。”吕安仪拿起毛巾,擦拭著他因为拄著拐杖,吃力而冒出的额汗。

  “今天下午,你回家休息,别再来了。”

  “为什么?”她的手一顿,表情错愕,心想难道维德哥已经看出她的不耐。

  “我已经透过朋友请一个看护过来。”

  “不要,我要陪你!”吕安仪假意嚷嚷。

  “你别忘了你要学的是建筑,不是来当看护。”葛维德表情肃穆,口气严厉的提醒她。

  她盯著他,不再回话。

  说实话,几天来她几乎都耗在气氛沈闷的医院里,照顾这个阴沈的大冰块,耐心和意志早已绷到极限,好几次她都想随便编个借口摆脱这个麻烦废物,直接逃回加拿大去。

  现在维德哥主动提及,她反而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舒坦的笑颜——

  “好啦!我听你的话不就好了,别动怒,生气会变老的喔!我去装点茶给你喝。”

  捕捉到吕安仪脸上洋溢幸福的笑靥,袁雪葵的心即刻冒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和酸意,泪水又涌上眼眶。

  吕安仪一离开,葛维德的目光如雷达般在前方一百八十度搜巡后,突然往她站著的门口一探。

  袁雪葵吓了一跳,快速隐到一道门后,吁了一口气。

  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她一定会忘记自己的坚持,忍不住冲出去抱著他的右腿痛哭一场。

  第10章(1)

  周末,葛维德已经出院回家,而近来夜夜笙歌的吕安仪仍耗在夜店,跳舞狂欢。

  幸好葛维德的两个好友得知他出院的消息后,一同来到他家,准备办个热闹的出院欢庆会,不致让他一人在家独自啃蚀寂寞。

  “阿德,看起来还不错嘛,你康复得很快。”佟巨柏拍拍他的肩,给予鼓励。

  “有佳人费心照顾,当然好得快喽!”季子骞意有所指地揶揄笑著。“维德,这段时间你和雪葵的感情应该渐入佳境吧?”

  回应他的,却是一张冷漠的表情。

  “对了……”季子骞环顾四周,找下到那抹娇小的人影,转头朝他问著。“怎么今天晚上都没看到雪葵人啊?”

  “她早走了。”葛维德脸色更阴沈,像阎王脸。

  “走了?!你们不是打得正火热吗?怎么会……”

  佟巨柏向季子骞使眼色,暗示他别乱说话,偏偏季子骞天生皮痒,话就是停不下来——

  “她走去哪?是你断了腿后意志消沉,把她骂走了,是不是?”

  季子骞毫无神经的揣测,令隐忍愤怒的葛维德,再也忍不住地发飙了——

  “我哪有机会骂她?是她自己闷声不吭就走人!”

  “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季子骞继续追问著。

  “她发现我不再是她认定的贵人,而是一个断腿的废物后,就恨不得把我一脚踢开,躲得远远的。”葛维德说得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怎么可能?”他的指控犀利,令一旁的佟巨柏听了忍不住跳出来为她辩解。“事情刚好相反。”

  “事实摆在眼前,自从我发生车祸后,她就没有再出现,甚至一声不响地搬出去了。”

  “阿德,据我所知,实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雪葵去找过诗曼,对自己打了一通电话导致你发生车祸的事一直非常自责,所以才会忍痛决定离开你。”

  “谁怪过她了?”葛维德恼火了!他从来没怪她,凭什么认定她自己就是造成车祸的始作俑者?

  “你恩师的女儿。”佟巨柏突然爆出一句。

  葛维德敛下怒意,诧异地看著他。“安仪?!”

  “没错,听说她以保住你的平安为由,威胁雪葵离开,雪葵又一直无法原谅自己,才会决定离开你,所以你一醒来,自然就看不到她人了。”

  听了这番话,葛维德抚颔沉思。

  他知道安仪从小就喜欢他,她的表现方式既任性又霸道、以捉弄他为乐,而看在恩师的面子上,他也从未和她计较;然而被视为情敌的雪葵处境可能不同,要是安仪把骄纵的小姐脾气施于单纯善良的雪葵身上,伤害绝对免不了。

  思及此,他恍然大悟!

  该死的!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雪葵不知在背后吃了多少暗亏,受了多少委屈,他都被蒙在鼓里不知情。

  “她为什么不当面来问我?”难道他们的爱情会经不起这小小的打击?面对命运的考验,她的意志就这么薄弱?

  “这其中的细节,要由你自己去找这两个女人问清楚才行。”

  “快告诉我,她现在住在哪里?”

  “我问问。”佟巨柏立刻打电话给女友,很快地抄下一个住址递给他。

  葛维德握紧那张便条纸,那颗被怨愤冻结已久的心,被爱情的温度渐渐催化融暖,重新燃起了希望。

  *

  翌日清晨,吕安仪带著几分醉意回到住处,时间已近凌晨六点,她进到客厅,准备回卧房,身体还微摇摆。

  “安仪。”

  吕安仪猛地回头,赫然发现葛维德正坐在沙发上,表情一惊。“维德哥……你、你什么时候出院的啊?”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他起身凑近,嗅到她身上有一股难闻的酒味,一张铁青的脸已经变成海苔绿。

  “呃……我昨天晚上跟朋友去玩嘛!好累,让我睡觉好吗?”宿醉的她,头晕脑胀,一脸疲态,只想走进房里大睡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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