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痛痛……”
才拉起三十度角,得先停一下。
“好一点了吗?”
“嗯。”
再拉。
“痛痛,等一下,好痛好痛……”
六十度角,再休息一下。
这时候距离他进房间,至少已经过了十分钟,虽然冷气刚刚好,但由于一个出力,一个忍痛,两人都已经开始冒汗。
“我动了喔。”
“嗯……啊啊啊,痛……呜呜……呼……”
终于在床铺上坐起来。
从夏靠在他的肩膀上呼气,他会趁这时候再用复健师教的方法拍拍她的背跟后腰,让她舒服一点。
“谢,谢谢。”声音像刚刚跑完马拉松。
摸摸她的头,贺明人离开房间。
十五分钟后,朱从夏一身体育记者的装扮出现了。
为了配合身体状况,所以目前只能穿运动衣,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有本事把自己打扮得亮丽出色。
贺明人觉得从夏很神奇,明明是运动衣,但她就有办法搭配得元气饱满,性感可爱。
头发扎成马尾,小小的耳垂上挂着单钻耳环,因为要穿护腰,所以选择深色运动服,立领的上衣,感觉上比较有精神,银饰项炼衬托俐落风格,贴合的运动裤,可以看出线条修长的腿,因为是深色衣服,所以她会搭配一些颜色可爱的鞋子,好衬托属于女性的柔美。
她对他一笑,“走吧。”
“不吃完再出门?”
“你要下厨吗?”
“开什么玩笑。”他干笑几声,“当然是你。”
他是男人,她是女人,当然是由她煮早餐啊,贺明人很沙文主义的想着。
何况,他有点怀念她的手艺——她虽然自诏为现代女性代表,但对于下厨跟家务,倒是从来没有排斥过,而且凭良心说,她的手艺很好,中菜西菜都很有自己的方法。
培根煎得漂亮金黄,蔬菜烫得翠绿,面包刚好,荷包蛋软嫩,沙拉爽口,咖啡刚刚好是他喜欢的浓度。
总之,他想吃啦。
“反正冰箱刚好有材料。”他昨天特别去超市买的,“吃完我再送你去上班。”
“我才不要。”
听到她的语气有点嫌恶,贺明人微觉意外,“怎么突然这么抗拒啊?你不是很喜欢煮东西吗?”
“怎么可能?”从夏皱起眉,“油烟啊,善后啊,麻烦得要命,要吃东西外面买就好啦,外卖多方便,干么这么浪费时间?”
耶?
小妮子以前颇享受在厨房中的时光啊。
她穿着蓝色围裙在流理台切切煮煮,他在一旁替她洗洗菜,拿锅子调味料,很多个假日时光都是这样度过的。
“但是你会啊。”总不能连这都否认吧。
“会不会是一回事,喜不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从夏振振有词的说,“除了真正喜欢煮东西的人,大部分的女生下厨都是为了讨男人开心,不然谁会花一个小时切切煮煮,再花半小时洗洗刷刷,我宁愿花一个半小时排队买便当,也不愿意花同样的时间去厨房。
“当然啦,如果我真的很爱那个男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为了投其所好,让他觉得有我就像捡到宝,不要说家常小菜,就算他要吃法国料理,俺也变得出来,但前提是我爱他。
“所以啊,当他问累不累的时候,我会跟他说才不累呢,我喜欢做菜,这样他就会觉得我很温柔,喜欢跟我在一起,喜欢待在家,男人喜欢愿意做家事的女人没错吧,就跟女人喜欢体贴的男人一样。
“男人不会娶不贤慧的女人,因为恋爱是暂时的,但婚姻是一辈子,所以我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合适婚姻生活的那一面,因为我如果恋爱,就是很认真的想未来,绝对不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而且并不说谎,而是为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真的不会累,这牵扯到某种程度的相对论,跟阿伯面对面喝咖啡,度日如年,跟郭品超面对面喝咖啡,光阴似箭,当你爱这个人的时候,为他做什么都是开开心心。”
从夏往他肩膀上一拍,“我知道我会做菜,也知道自己厨艺一流,但只有本公主的男朋友有资格让我开心下厨,懂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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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窗外,阳光明媚,玻璃窗内,冷气刚好,音乐刚好。
星巴克中,从夏喝着焦糖咖啡,吃着杂粮面包,一口接一口,嘴角小小的笑容看起来心情颇好。
“不吃点沙拉吗?”贺明人问她。
“不用。”
“水果?”
“不用。”
“果酱?”
从夏笑了出来,“真的不用啦,早餐而已,填填肚子就好了,而且杂粮面包就是要这样吃才有味道。”
第N次拒绝他的好意。
贺明人狠狠的把叉子戳进沙拉以掩饰自己的失落。
以前他对她怎么好,她都照单全收,而且开心万分,现在就不同了,她自己上班,自己下班,不用他接送,高兴几点睡就几点睡,高兴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跟网友聊天,跟同事讲电话,这些他完全管不着。
其实他曾考虑过对她实话实说,不过庆幸的是,在他这么冲动之前,沈修仪给了他一个电话,说是有名的精神创伤医生,算是该名词相关的创始先驱之一,有数不清的专业头衔,在特定领域极受推崇,楼宇晶介绍的。
所以啦,贺明人花了五千块跟那位医生谈了一个多小时,知道精神创伤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最好的方法是顺其自然。
据说这种撞到头而选择性失忆的案例不算少见——有的是忘记某一段日子,有的是只忘记某个人,或者只忘记某件事情,甚至记忆跟事实刚好相反的例子也有出现过。
就复原力来说,有些会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失落的那段,但是大部分的人都会在过一段时间后自行拼凑人生。
那怎么办咧?
医生很宗教的回答了他四个宇:顺其自然。
总而言之,绝对不要试图去告诉他,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们曾经……这些有暗示性的话。
因为那只会对她造成认知混乱,没有好处。
所以,他忍忍忍忍忍。
“今天下午我没事,去接你下班?”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果然……又是一个叉子狠狠戳入沙拉盘。
突然,一只手很用力的拍了他的肩膀,看到从夏一副见到熟人的样子,贺明人瞬间有种不吉祥的感觉。
果不其然,他很快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呦,这世界真是小啊。”
完全是他最坏的预感:看好戏大王沈修仪。
来人擅自在他旁边坐下,“从夏美眉,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从夏一笑,“你怎么会来?这边跟你家又不顺路。”
贺明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绕过来的。
自从他听说从夏失去某部分记忆后,就一直想跟从夏吃饭,好见识一下所谓的部分失忆是什么样子——开玩笑,他心情已经不好了,还要让人参观那个什么都记得,就是不记得他们曾经是恋人的从夏?
绝不。
但就眼前的状况,他只能说,沈修仪的行动力比他想的还要恐怖。
从夏是星巴克狂,他家附近又只有这么一问,她上班时间十分固定,只要抓好时间,来个巧合并不困难。
真是百密一疏。
只见沈修仪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喔,因为等一下我要婚纱公司验收手工礼服,从这边比较近。”
从夏完全不疑有他,“你们现在应该很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