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没有额外意思。
她只是自嘲,自嘲她把爱情送上不归路,看不见未来前途;自嘲她的爱情是走一步怨一步,回不了头的漫漫长途。
走进撒哈拉沙漠了,她以为爱情是绿洲,能为自己带来希望,哪料得到,没有水、没有绿荫,她的爱情只是海市蜃楼,空空渺渺,纯属幻像,而沙漠和太阳联手起来,歼灭她对爱情的想象。
她的哀戚止住他的怒气,紧握拳头,他不晓得该拿她怎么办?缓下口气,他要她切切实实了解,两人不会成局。「妳没话可说了吗?」
再说什么?有何解释可将昨晚行径解通?没差别了吧,反正她的存在一直是他的困扰,说多说少都一样。
「不管妳是怎么想的,不管妳使出多少手段,我都会和喻菁结婚,懂吗?妳做什么努力都没有用,因为妳从来不是我想要的女人,花再多的心力都一样。我不是肯受控制的男人,不会因为妳的诡计就范。」话出口,他伤害自己,却不准自己喊痛。
懂啊,怎么不懂,她不是他想要的,她一直知道,一直都知道啊!
「妳别想学那些小说剧情,以为弄出关系,来个怀孕事件,我将对妳妥协,不可能,妳永远都当不成关总裁夫人,我不会把这个位置留给妳,就算妳真的怀孕,我也会要妳把孩子拿掉,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半分谎言。」他用更坚决的话,裁断她对自己的妄念。
她没有语言障碍,这么坚持的话,这么笃定的心意,她听得清楚分明。
吞下哽咽,她架起笑容,那是她最后一道安全防护,羽沛挂起满脸的骄傲说:「我想你又误会了,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发生?」
她说谎,她又惹火他了,湛鑫一把扯下被子,她全身上下红红紫紫的印子展露。「这是什么?」他故意羞辱她,故意要她惊慌失措,就像眼前,他的心、他的感觉。
她该害羞地企图遮住裸露的身子,但她没有,仰高下巴,她尊贵下床,拿起自己散落一地的衣服,走近浴室边时,回眸一笑。
「你以为醉成那样,除了这些伤痕之外,还能对我做出什么?请别高估自己的能力。」
进浴室,她赌气,不准泪水滑过脸庞;瞠着眼,她不伤心、不痛苦,她要笑着走出这扇门……
门外,床间怵目惊心的血迹扯痛了他的心,他用最快的速度打理好自己,离开。
*
在湛鑫的坚持下,订婚礼提前举行。
这天关家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婚宴在家中举行。
舞台上乐队演奏着轻音乐,精心打扮的男女相拥,在草地上翩然起舞,五星级饭店的主厨做出一道道精致餐点,自助餐式的晚宴里处处衣香鬓影,高举酒杯的人们洋溢欢欣。
老奶奶开心极了,她举杯和商场的老友高谈阔论,彷佛过去的日子回来了,她又是往昔那个叱咤风云的女王。
推着湛平,羽沛同他在客人中周旋。他走出来了,从五年前的自我封闭到现在,湛平走过一段漫长路程,他知道也感激,羽沛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宾客中,湛鑫体贴地安排了许多画坛里的重量级人物,让湛平身处其中,悠游自在。
羽沛挂着笑容,没有片刻钟,她让笑意从发酸的颊边退出。她在笑,嘴在笑、脸在笑、眉在笑,然黝黑的眼珠子里缺乏欣喜。
那是什么心情?她厘不清,有痛、有酸、有涩,那是未熟的葡萄柚,剥开皮,汁液喷上眼睛,叫不出声,只能在心底偷偷悲泣。
迎面,湛鑫和喻菁相拥走来,目光相触,羽沛不落痕迹地将视线调开,假装对餐桌上的食物感兴趣,咬唇,她逼自己承认,她不在意。
羽沛瘦了,很明显的瘦,两颊的肉凹陷下去,眼下的骨头隆起,唇膏勾得出亮丽颜色,却勾不出她的精神奕奕。没有快乐,只有孤傲,她是酒红色的孤挺花,立在独枝上,任风吹袭。
她心力交瘁,她像一缕孤魂,她在关家大宅里飘来荡去,即便她照顾湛平和以往一样用心,但所有人都晓得她不对劲,却也所有人都找不出她不对的原因。
「大哥、大嫂,恭喜你们。」湛平伸出手,和大哥交握。
「有没有觉得很心酸啊,想不想哭啊,好吧,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现在宣布改行经商,我可以重新考虑嫁给你。」喻菁笑说。
「我肯改行,大哥还不见得肯放手呢。」湛平同她开玩笑。
「肯定会,你太不了解湛鑫,在他眼中,你比什么都重要,就算你想拿他的心炒麻油下饭,他也会学比干,把心脏挖出来,问你一句,湛平啊,哥哥的心有没有合你的意?湛鑫有严重的恋弟情结。」喻菁说完,呵呵笑开。
「真的吗?如果我们不是兄弟,说不定会连袂去演断臂山?」
「有可能,你大哥蛮变态的,糟糕,嫁给一个变态,我的下半辈子一定很惨。」她夸张说。
湛平和喻菁对谈间,湛鑫的眼光始终注视羽沛。
她冷漠而孤傲,她挺直背脊,彷佛她才是会场里的女王,她没对谁妥协过,她只对自己的爱情低头,没想到一低头,她失去全部自尊。
再也不会了,她将珍藏起自尊,不再受人轻贱。
「我们谈谈。」
自从那日后,羽沛处处躲他,她不再出现于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知道她刻意避开自己,也知道那天他伤她,比自己想象中更重。
「对不起,我很忙。」羽沛客气而疏离。
她的确很忙,忙到没时间谈,忙到没力气接受他另一番残酷言语。退一步,她低声问湛平:「湛平哥,你可以一个人吗?」
「没问题,妳好好去玩玩,别被我绑住。」
「湛平真体贴,羽沛,妳将来一定很好命,放弃这个好丈夫……我好像有点后悔。」喻菁仍然误会他们的关系,羽沛没打算解释,微笑,她往屋里走去。
没有交代,湛鑫追着背影向羽沛跑去。
看着两人相继离去,喻菁笑问:「他们两个会不会背着我们搞嗳昧?」
「有可能,小沛是个体贴、善解人意的好女生。」湛平也同她开玩笑。
「到时怎么办?我们也来搞暧昧,还以颜色?」喻菁凑近他问。
「那不是全乱了?说实话,喻菁,妳怎么会想嫁给我大哥?」
「没别的人选了呀,爸妈给我最后通牒,再不结婚就收回我的经营权,你晓得的,没有事业,我会先死给你看。」说完,她坦率笑开,推着湛平去吃东西。
*
在二楼,湛鑫追上羽沛,他抓住她的手臂,强迫她面对自己。
她想吐,非常想,面对他,不是眼前首要。
用力甩开他,她冲进自己房间浴室,抱着马桶大吐特吐。他被关在浴室外面,猛敲门,阵阵的呕吐声,扰乱了他的心。
第7章(2)
半晌,她整理好自己,走出门,她站在他眼前,仰高脸,没有半分自卑狼狈。「请问,找我有事?」
「妳在呕吐?」他指出事实。
「是。」她不隐瞒瞒不过的事。
「妳怀孕了?」
他从没相信过她的话。假使没发生任何事,床单上的血渍是怎么回事?只是,她打死不承认,他只好学她装傻。他实在无法伤害湛平,他受的伤已经够多,不需要自己再去添上一笔。
「你没听过肠胃炎?」冷冷地,她反对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