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么给我?」庄晓梦疑惑。
「妳不是还要再考虑吗?这可是我跟静的一番心意,妳去日本散心几天,好好放松一下,回来说不定就有勇气见他了。」说罢,也不等庄晓梦点头,童羽裳径自将机票塞给她。
「就这么决定喽,我帮妳安排机位,妳明天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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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庄晓梦拖着一个轻便的小型行李箱,坐上计程车,直奔机场。
昨夜没睡好,翻来覆去熬出一双熊猫眼,身体很疲倦,脑子却还是亢奋地运转着,一秒不停。
她叹息,额头靠上车窗,怔望着自己的呼吸在窗上晕开一个又一个小雾团。
她在想,或许自己该去见未浓一面。
那天离开公司后,她一直躲着不肯见他,电话也不接,表面上告诉自己既然分手就要断得干干净净,其实是不敢面对现实。
她不敢去听他的答案,不敢知道他会如何处理后续的事,若是照他以前的脾气,他会二话不说就分手,懒得浪费彼此时间。
对她也是这样吗?如果是,为何还要一再打电话来?如果不是,为何这两天他又不打来了?他已经放弃了吗?懒得再跟她多说了吗?
她忽然好后悔,为何要那么任性提分手呢?为什么不肯接他的电话呢?搞得现在上不上、下不下,整个人悬在半空中。
沈静没说错,这样胆怯懦弱的逃避,反而让她更讨厌自己,她应该去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她心神一凛,猛然坐正。「司机先生,请你掉头好吗?我想去东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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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未浓拖着行李箱,离开办公室。
为了今天要赶飞机,他昨天就把行李带来公司,熬夜工作一整晚,早上一开完例行会议,马上就走人。
他快步进电梯,看数字灯一格一格跳,一颗心跟着摇晃,鬓边莫名其妙流下几滴冷汗。
好奇怪,他从来不曾如此紧张,连呼吸都被领带束缚住了,很不畅快。
电梯门开启,他走出电梯,下意识伸手松了松领带,可动作却在视线触及某个人影时,僵在半空中。
他不可思议地挺直在原地,瞪着那个照理说不该出现于此的女人。
她跟他一样,拖着个行李箱,表情同样是受到惊吓的震撼,脸色苍白如雪。
他缓缓走近她,步履很轻、很慢,好似很怕惊吓到她,她会一溜烟消失。
「晓梦。」他好温柔地唤,连自己也料想不到的温柔。「妳怎么来了?」
庄晓梦没立刻回答,傻傻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目光一落。「你要出差?」
「嗯。」
她扬起眸,眼底闪过一丝不确定。「我……呃,我不会打扰你太久,几分钟就好。」
「要找个地方坐下吗?」他低声问,注意到周遭已有几个偶然经过的同事好奇地停下来。
她同样注意到自己再次成为目光的焦点,咬了咬唇,点头。
两人各自拖着行李,来到附近一家咖啡馆,他点了杯咖啡,她点热柚子茶。
饮料送上来后,她低眉敛眸,双手捧着茶杯转来转去,看得出来有些紧张。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墨未浓觉得自己鬓边的冷汗又开始坠下了,心跳如雷鸣。
好片刻,她终于抬起头来,而他,不知不觉打直背脊端坐。
「辞职信……你批了吗?」她细声细气地问。
他摇头。「我说过,我等妳仔细考虑过后再决定。」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辞职。」
他心一沈。「不接受慰留?」
「不接受。」
「那妳打算去哪里?妳找到新工作了吗?」
「我会找到的。」她低语,明眸幽幽瞥他一眼。「你别瞧不起我,凭我的工作经验,不至于找不到工作。」
「这我相信。」他手指紧拽着咖啡杯,面色如常,只有泛白的指关节泄漏了内心的激动。「但别家公司给的条件未必有这儿好。」
「那是我的问题,我自己会考量。」她撇撇嘴,神态自有一股傲气。
好骄傲的女人!她真的忍心离开他?
「如果妳是因为那封信才想辞职,我告诉妳,事情已经解决了。」他端起咖啡,慢慢啜饮,藉此平静起伏的情绪。「我已经查出是麦克发的信,开除他了,总裁那边我也亲自解释过,妳放心,他很称许妳的工作表现。至于公司其他同事,短时间难免会说些闲话,不过只要我们这部门表现一直很出色,他们迟早有一天得摸摸鼻子把话吞回去。」
「这么有把握?」她扬眉。
「要是连这点把握都没有,当初我也不会接下纪总裁所交付的重任了。」在这方面,他是自信的。
庄晓梦默默看着墨未浓,他也正望着她,眼神深邃,底部似是跃动着火光,有股说不出的热切,她心一跳,敛下眸,双手在膝上紧紧交握。
「其实我想辞职,也不是因为那封信,最主要是因为──」她顿住。
「是因为我,对吗?」他柔声接口。
她一震。他都猜到了吗?
她挣扎地玩着手指,好想抬头看他的表情,却又不敢,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好不容易凝聚全身的勇气。
「关于分手的提议,我想确定你的答案。」她低声说,语调毫无起伏,犹如机械娃娃,不敢启动情感的程式。
他会挽留她吗?还是一口答应?他说过从不挽留女人的,没必要浪费时间,所以他……他该不会──
一颗心悬在钢索上,等待他的回应,可他,却沈默着。
为什么不说话?是怕拒绝她会伤了她吗?她不必他来同情!今日她既然选择主动回到这爱情战场,就算伤得粉身碎骨她也认命。
「没关系,你就干脆地说吧,给我一个痛快!」她抱着必死的决心,不顾一切地冲上阵。「我无所谓的,就算失恋了,我也不会闹自杀的。我有家人,虽然他们总是让我伤脑筋,可只要我回家去,我妈一定会煮我最爱吃的菜,我爸会热心地要教我打麻将,我弟会烧最新的CD给我听。我……我还有两个好姊妹,不论我落魄到什么田地,她们永远都会在我背后挺我。」冷风吹起,强悍的嗓音熬不住,逐渐在清寒中凋落。她不想示弱,眼眶却不争气地泛红。
「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快乐、很幸福。」她颤声说,拚命守住最后的坚强。「我不怕……」
一张温暖的掌网摊开来,网住她在清寒中颤抖不已的唇。「别说了。」
她愣愣地望他。
他也看着她,很深很深地看着,许久,忽地叹息。「妳真的是个很骄傲的女人,妳知道吗?」
「我骄傲?」
「妳坦白说,那天我当着全部门同仁的面凶妳,妳是不是很生气?」
「我没生气。」她机械化地摇头。「我说过了,是我自己做错事,活该被骂。」
「可让妳出错的人是我,妳是因为我才心神不宁,才会做错事,不是吗?」
「那又怎样?」
「妳讨厌这样的自己,对吗?」
对又怎样?她奇怪地凝视他藏不住笑意的星眸。他笑什么?笑她吗?
「妳不喜欢自己为了爱情团团转,对吗?」俊唇勾着迷人的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瞠视他,好恨他在把自己的心湖搅得乱七八糟的时候,还能笑得那么性感。「你这个大男人,该不会以为女人眼中除了爱情,什么都看不见吧?没错,我们是很看重爱情,但我们也不希望自己就在工作上变成白痴!谁不想兼顾爱情跟事业?谁想陷入爱情里就完全失去理智?我是不如你,没办法像你公是公、私是私,分得清清楚楚,又从容又冷静,情绪管理超一流……可我也不想变成无能的笨蛋!」愈讲,愈气,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