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没有!我说过不准探听我的隐私、不准调查我,很好,罪加一等。」
双眼暴张,他要追究,绝对要追究,到底是谁把这件事传出去。手挥高,两名男子即刻将初蕊翻转身,背对雍叡。
「盟主,阿爆皮粗肉厚,让我代替初蕊小姐。」他站到初蕊身后。
「你和她有什么关系,需要你来代替她受罚?」冷冽眼光扫过,阿爆瞬地住嘴。
「不就是我和你的关系?反正我是人尽可夫的妓女,所有男人对我不过抱持……」
初蕊自讽,不管了,她什么都管不了,彻底绝望,彻底彻底的心死。随便……统统随便了……
话未说完,雍叡冲到她面前,扣住她的下巴,力道很大,不到三秒钟,青紫色印子染上她的嘴下。
「妳和我所有的手下上床?」
明知道不可能,明晓得她的一举一动全在监视录影带里,但他还是动了肝火,这把火是她亲手点上。
「芳心寂寞呀!一个偶尔回家的男主人,总要搭上几个常拜访的热情客人,才能满足女主人的需要。」
她是失速的火车头,再也照管不来后续发展,她嘲笑命运,嘲笑出身,更嘲笑自己的风尘味。哈!她的风尘味呢!
「好,好!我倒要看看妳对男人有多少需要。」
冷静的雍叡被激怒,高高举起鞭子,刷地,鞭子在空中画出弧线,刺耳的嘶嘶声绷紧所有人的神经。
下一秒,鞭子刷上她的背,她未喊痛,管家厨娘和几个女性员工已忍不住掩面,不敢目睹。
不呼痛!这是她的坚持,她什么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可怜自尊,尽管她痛得胃痉挛,痛得想撞墙,想用别处的疼痛来转移注意。
第二鞭,灼热感烫伤她每分知觉,她不叫、不求饶,她让涣散的意识在空中飘荡。
她是谁啊?为什么留在这里?为了什么东西放弃自己的人生?哈,为的只不过是一份人家不屑的爱情。
当雍叡再度高举手臂,李昆看不下去了,他站到初蕊身后,不说话,用行动表示愿意顶替。
「你也来反对我?难道你也是热情的客人之一?」
横眉竖目,初蕊把他的理智轰得残破不堪。
「她死了,盟主会后悔。」李昆不多话,直盯雍叡,不退让。
忿忿抛下鞭子,粗壮男子把初蕊架到雍叡身前。
没有痛苦狰狞,没有无助的求饶表情,她只是安静闲适地看着雍叡,彷佛从来不认识这个男人。
「你打轻了,对于疼痛,我有极大耐力。」
又是挑衅,她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
「很好,妳还不够是吗?」
理智尽失,雍叡拦腰抓起她,他用力把初蕊抱回房间,强要了她,从粗暴到柔情,从愤怒到平息,他在她身上发泄所有怒气。
她不出声反对,只是沉默安静地承受着,她让知觉同自己分离,她把心思飘得老远,飘到那个下午。那天,她拉着他的手走到矮树后面,她教他赏鸟,说了宠物兔的故事,她叨叨说个不停,以为他很爱听。
他说要赌一个吻,她以为这种行为叫做爱情,那个月,是她人生最美丽的光阴……
第7章(1)
勉强起床,脚沾地,却站不牢,是昨天的车祸伤了脚。
坐回床铺,在手掌下压处,她发现点点干掉的褐色血液,那是……是鞭伤。背还痛吗?当然,一阵一阵,阵阵剧烈。算不算家暴?不算,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家。
凄楚笑开,她勉强移动到化妆台前,褪去衣服,鲜明刺目的两道红痕镶在皙白的背脊。
他为她刮除了旧疤,然后亲手添上新痕,他们之间,扯平?
摇头,扯不平的,在他的算盘里,她属于他的所有品,用再多回、破坏再深,不过是物尽其用。
好渴,舔舔干涸嘴唇,初蕊跛足走到衣柜前,花了近半个小时才换好衣服,再花半个小时盥洗完毕,开门下楼,她想找杯水喝。
「范小姐,有事吗?」
不过爬过几层阶梯,就听见有人对她说话。
「我……」她不认识对方。
「妳在找蔡管家吗?她们统统离职了,现在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没有范小姐认识的人物。」对方冷淡说,口气里有着强势。
株连九族?他打算孤立她,让她再无半分依恃?
哪里害怕呀,她从来没和谁建立过交情,她本本分分把他的要求做了齐全,就算他换十批新人,也无碍于她的生活。
「请范小姐没事情不要下楼,按一声铃,我们会把妳需要的东西送上去。」
「是。」
意思是,从此她的活动空间从整栋屋子变成一个房间?无所谓,反正昨天那一场,她确定了自己的立场身分。
「另外,下午有工人来安装铁窗,可能会有点吵,请范小姐见谅。」用字遣词是客气的,但口吻是全然的霸气。
看来,她从初蕊小姐变成205室犯人。苦笑,初蕊接话:「要不要连针孔摄影机顺便装一装,才能彻底监视?」
「已经装了,如果范小姐想换衣服,我建议妳到浴室去。」对于初蕊的自嘲,她无半分礼让。
「是。」她没办法吵架,吵架只会让她居下风。
「如果没其他事,请范小姐回楼上。」
「是。」瘸着腿,她走回房间。
坐在床边,看着凌乱被褥,回想昨夜,明知道不能惹火他,明晓得在这件事情上,她没立场要求,为什么偏偏出言挑衅?
她真笨,记不记得初夜,要不是她说了乱七八糟的话,他们会维持良好互动;要是她不爬出墙,不去寻找答案,昨天,他会吃着她的菜,也许再次温柔相待,也许再允她些许自由。
她老把事情搞坏,她老守不住身为情妇的分际,是她对爱情太贪心,是她看不清楚事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处,在他眼里,她一定可恶得紧。
偶尔,人该学习鸵鸟,不该知晓的事情,便不要碰触,免得碰出一身伤痕累累,像她,便是最好的例子。
没听到敲叩声,门已被推开,初蕊吓一跳,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以往只有雍叡有这等权利,而今……她抬头,是另一个陌生女子。
「这是消炎药和避孕药,请范小姐吃掉。」她一样不客气,像对待囚犯的狱卒,冷漠疏离。
「是。」她合作,拿起药丸,不分种类全吞进去。
对方满意离开了,初蕊这才想起,为什么他不请医生,只给她消炎药片?是惩罚吗?如果是的话,就连药片都别给她,让她痛更久更重,牢牢记取教训,岂不是更好?
缓缓走进浴室,面对镜子,她自问,以后呢?以后该何去何从?
继续在这里等待他的临幸,假装爱情萌芽,春天捎来讯息?或是认清事实,任心死爱亡?
爱情死亡?她的爱情从不存在,何来死亡?睁大眼睛,她努力寻找,寻找爱情曾经存在的痕迹,翻开记忆箧,没有……没有……一直都没有……
泪翻下,成河成川,没有大海相容纳。
她哭得好凄惨,死命咬住掌缘,不叫自己发出半点声音,伤心是她的事,不关任何人。
哭呵……她哭呵……泪水呛了喉咙,她猛咳嗽,泪不肯稍歇息,抑不住啜泣,抑不住阵阵咳嗽,胃痉挛,喘咳间,她把消炎药连同避孕药吐进马桶。
这阵泪,从白天到黄昏,她哭得无力支撑,扶住洗脸盆,任伤心奔泄。
不平伤心无法收敛,未来无从想象,要如何面对雍叡,她想了又想,想不出所以然,僵着吧!僵持到处罚结束,也许他的妻子太温柔,温柔到他再不需要情妇增添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