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可以告诉他们你找不到——”她的话在她的胃重重撞在他的肩膀时为之中断,但她以挣扎和尖叫为继。不过他以另一个弹撞使她的尖叫和挣扎又为之停止,即使那只有几秒钟。
在那段短短的时间,她听见他说话,显然是对目瞪口呆的路人。
“我仆人的老婆。她讨厌船,但他一定要带她一起走。”
“换作是我,我宁可不要她了。”有人道。
“我也是。但是那家伙爱惨了她,我能怎么办?”
“他撒谎的!”丹雅大叫。她本还会说得更多,但瓦西里的硬肩的另一撞击,再次使她说不出话来。等她的呼吸活络过来,他已扛着她上了甲板。而她的头发经过这一番的折腾已又散开,并在甲板上垂扫着。
丹雅抓起头发,并试着挺撑起身子。当她看到人们没有站在船边看岸上的风景,反而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瓦西里及她,她真希望她没有挺抬起头。他们大多像在看笑话似的,有些男人甚至大笑出声,而女人们则个个皱眉、瞪眼。在不远处,舍基正在跟一个看起来颇权威的人——是船长?——说话,很可能跟瓦西里一样,正在编些谎言诳骗那人瓦西里为何是用扛的扛一个尖叫的女人上船。
船上的乘客显然相信瓦西里和舍基的话,否则他们应该一至于没人出面。
在目光所及的范围,看不见迪凡,也看不见拉嘉。可能他们已经淹没死了,至少她希望如此!
丹雅再次企图告诉那些围观的人,他们是绑匪,是人口贩子,而她是受害者,可是每一次她总是说不到两、三个字,就必须喊一声:“哎唷!”或是:“哦!”相当的不能够连贯。最后她气得大叫,但即使是尖叫,也无法畅叫无阻。
未几,她听见一声门砰然关上的声音,接着是瓦西里恼怒的沈喝,“麻烦你去找个什么东西来塞住她的嘴巴,好吗?沙夏?”之后她被放了下来。
不待站稳,丹雅立即挥过去一记钩拳。但瓦西里的身手和迪凡一样的敏捷。丹雅那一拳没有打中他,自己倒是失去平衡,险些跌倒。
站稳后,她一眼看见那个矮小的男子站在门边,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拿了一条毛巾。“别那么吃惊,你看到的远不够惊世骇俗!”
那人的神情连变都没有变一下,他只把眼睛转向瓦西里。于是丹雅也把那视线移往瓦西里。
“没关系,沙夏。”倏地,瓦西里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他笑了出来。“让迪凡和他的坏脾气来料理她。我们已经有很久没再看过好戏了。”
如果那是那是他故意说来吓她的话,那他成功了。丹雅在设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她算准她的成功率很大,所以她一点也不用担心失败的风险。不过恐惧并没有使她失去勇气;毕竟又不是此刻就必须面对迪凡的怒气及报复。
“这是未婚夫所应会有的态度?”她撇撇嘴。“现在你‘明白’我为何会不相信你们的话了吧。”
“我自己也很难相信。但我可以向你担保,你绝对不会分享我的床。你知道皇室间的婚姻是跟平民老百姓有很大的出入的。一旦婚礼过后,我将不会像现在得时常见到你,而你,你想跟哪个小白脸睡觉都可以。”
“而你衷心祝福?”
“当然,我甚至还可以帮你推荐。”
“等等,让我猜。你亲爱的表哥?”
瓦西里耸肩。“我始终想不透他对你的反应为何不像他应有的。不过,是的,如果你能把他钩上手,而不是老惹他生气的话,你将会获得不少好处。毕竟他在宫廷非常有影响力。”
一声像是喉咙被卡住的声音自门边响起。是那个沙夏。别说是他,连她都想像不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够了!”丹雅一点都不知道她的这声喝斥有多像迪凡的。但瓦西里显然有注意到,他扬了扬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有必要继续这局闹剧,但是你我都知道你不要我跟你们走。既是如此,你为何要拦阻我的离开?”
“公是公私是私,公主。你会学会这一点的。”
“我不会!”
瓦西里耸耸肩,并示意沙夏和他一起出去。但他在走到门边时,却又回过头来抛下一句:“迪凡的情妇很喜欢到处宣扬迪凡每一次生气,总不分青红皂白的拿她出气。听她的口气,他似乎每一次都把她整个半死不活。祝你好运呀。”
※ ※ ※
“罗蕾莱”号是密西西比河较大的河轮之一。它有双层,有一个宽敞的餐厅,一间赌博室,一间图书室,以及设备完善的头等舱房。丹雅即置身其中一间。而它虽然不是很大,但已比住了大半辈子的那间卧室整整大了一倍多,也豪华许多。
床罩是印花棉布,床边的小桌子则是蕾丝的。桌上有盏已经点上的花玻璃灯;由于室内没有窗子,无法让阳光穿射进来。地板铺了块厚厚的东方地毯,一边的墙角放了一个白色画花彩金叶的洗脸架,架上放了一个相当高级的瓷盆,还挂了数条绘有“罗蕾莱”号缩写的毛巾。在同一面的墙壁,有一嵌入式的木架,显然是让客人放东西用的。此外,在另一侧的墙边放了两口相叠的箱子。也是让客人放东西用的?抑或是他们之中的人的行李?
在桌边放有一张雕工相当精巧的扶手椅。很适合让客人坐在那儿看看书、写写信。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再有过看书的时间了。现在她看的东西不是帐册就是帐单。
门是实木的门,而且是自外面锁上。她想过敲它、踢它、捶它,但那有可能只会把恶魔眼更早引来,她不得不作罢,不得不停止踱步,在扶手椅坐了下来,强迫自己定下心来。
她还是想不透他们为何选中她。除非……除非妓院的老板雇他们要他们要他们找一名会跳艳舞的女人。如此便可以解释为何她当面挑破他们的谎言,甚至增加他们的困难度,他们却依然不改其志。
但花了这么大的工夫,只为了要一名女孩子?不大可能,不是吗?或者,在这艘船上的其他的舱房,另有一些姿色比较好,但头脑不怎么好,被他们骗了来的女孩子。
等船靠岸之时,答案自然会水落石出,不是吗?但她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才展开逃脱的行动。离家愈远,她将会愈难安抵家门。
整得半死不活?老天,为什么她会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而后,她项背的汗毛竖了起来。
“不要现在,沙夏!”门在开启并轻轻关上之间响起这么一句话。、
她真希望门是以大力甩上的方式关上,那至少可以消耗去一些怒气。它的没有,不啻是种预警。丹雅强迫自己抬起眼睛。
他的脸是铁青的,眼睛燃着火焰,下巴紧绷,疤痕泛白,拳头紧握,全身像含着爆发力一般。靴子、领巾、外套全已脱下。肩上挂了条毛巾。他的脸和头发明显地已用毛巾擦过,但身体没有。他的衣服在滴着水,湿贴的衬衫和长裤,把他的每一寸紧绷的肌肉都显露了出来。
丹雅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又移向那双拳头。整得半死不活!
恐慌攫住了她。她跳了起来,转到椅子的后面。但她的动作刺激了他,使得他的自制力崩断。
丹雅甚至来不及尖叫,人已被他整个举起。下一秒,她摔在软软的床上。她尚来不及松口气——她原以为他是往墙壁掷——他已像一块巨大的大石板重重压住她。而那使得她的胸腔内的空气更加稀薄。紧接着他攫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