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笑话吧?”金白利怀疑地望着他。
“没有。当然这只是传闻。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人们添油加醋来的。但是女人们喜欢用他的名字来吓唬孩子,说要是孩子们不听话,伊安·麦克菲尔森就会来把他们带去,喂他那些靠吸血为生的私生子们。哈哈,我记得我十五岁那年,还和两个堂兄弟去探过险,想弄清伊安到底住在哪儿,想亲眼看看他到底是真有其人,还是空有传闻呢。”
“那你们去了吗?”
“去了,我们没见到他,但我们找到了一幢房子,很可能就是他的。它在北边的悬崖荒山上,周围有一些枯树环绕着,乌云笼罩着它,整个房子看上去阴森而又邪恶,跟传说倒很相符。”
“这么说传说是真的喽?”金白利满怀希望地问着。
“也许吧,不过我反正不关心它们是真是假。唉,对了,你是从哪儿听说这个名字的呢?”
“从我父亲——从塞梭那儿。现在麦克菲尔森又多了一个私生子,”金白利说着,做了一个鬼脸:“那就是我。”
拉克伦哈哈大笑起来,但看着金白利那满脸的严肃,他不由得止住了笑:“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你不太高兴,是吗?”金白利有点不自然地说,“我是一个私生子,你感到丢脸了,是吗?”
拉克伦抓住她的手递到唇边,一面吻着一面说:“哪儿啊哪儿啊,我怎么会感到丢脸呢?如果你真是伊安·麦克菲尔森的女儿——我想我们慢慢都会习惯的。”
金白利多少得到了一点安慰。她又低声说:“可我一时还真——难以习惯。”
“你是说塞梭今天才告诉你这事的?在你新婚的头一天?这个可恶的……”
“他是喝醉了。我想他本来是不愿意告诉我的:他只是说漏了嘴。不过——实际上我很高兴。他从来就不像个父亲,至少今天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样。哦,你也一定很开心吧?我有苏格兰血统。”
“亲爱的,有苏格兰血统固然很好,但你血管里流着什么血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不过塞梭不是你父亲,这倒是件好事。哈哈,现在我也用不着再瞒你了,说实在的,我原来一直还有点担心,生怕你有一天会变得像他那样——不可理喻。”
金白利抿嘴笑了,“没那么严重吧?”
拉克伦也笑了,“当然没有。不过,你能肯定你是麦克菲尔森唯一的女儿吗?”
“唯一的?噢,你不是说他有很多私生子吗?”
“传闻说他只有私生儿子,而且这些私生儿子的母亲各不相同。”
金白利的脸红了。“我想我应该是他的女儿,我有理由这么认为。塞梭一开始并没打算告诉我这件事,他说我长得像那个苏格兰人,连笑容都那么相像。”
“一个狼心狗肺的恶棍会有你这种天使般的笑容?”拉克伦疑惑地问。
“我不相信他就是一个无赖,现在只有麦克菲尔森才能证实我到底是不是他女儿——很久以前他和塞梭好像是最好的朋友。
当然,要是他根本不认识我母亲和塞梭,那么这一切就是谎言了,是吗?”
“不错。”
“这件事塞梭本来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我说成是他的女儿。你知道,这事一旦败露对他的自负是个致命的打击。今天要不是他喝醉了,他是不会说漏嘴的。不过,”金白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也许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谎言。
他也许根本就没喝醉,只是想编出这么个故事,让你别娶我。”
拉克伦摇着头笑了。“哦,不,像他那样喜怒无常的人,是没有心思设计这种骗局的。”
“但愿这是真的吧。起初我还不敢相信,因为这实在太突然了。但是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这也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他对我们母女俩态度这么恶劣了。说实话,我倒希望这一切是真的。至于那位麦克菲尔森是善是恶,我就不在乎了,只要塞梭不是我亲生父亲就行了。”
“我基本同意你的看法。”
“只是基本?”
“如果你生父真像传说中那样面目狰狞,你——你还想见他吗?”
拉克伦狡黠的样子把金白利给逗笑了,“哦,你刚才把他说得那么可怕,我想我已经死了这条心了。”
拉克伦舒了口气说:“我也不是说不让你见那个人。要是你想见他,那尽管去见好了。我只是建议你,把这事看淡点,别太刻意去弄个明白。有些事情还是糊涂些的好。”
“也许吧,”金白利点了点头。“噢,对了,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怀疑我父亲——我怀疑塞梭可能不会参加明天早晨的结婚仪式。不过公爵真是个大好人,他答应到时候由他来把我交给你。”
拉克伦扬了扬眉,“他会吗?”但很快他又笑了,“嗨,我不稀罕他送我什么东西,不过我倒乐意接受你——我亲爱的。”
☆☆☆
金白利现在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是的,她快要结婚了,这应该是件愉快的事情——虽说她要嫁的那个男人也许还在爱着别人,可她自己也说不清怎么会这么快乐——按理说她该为自己不是他的最爱而感到有点失落才是。
此时,她正站在圣坛上,几分钟后将成为她丈夫的拉克伦在她身旁,两人肩并肩面对着神父。拉克伦今天穿着黑色的礼服。
脸上带着荡人心魄的微笑,愈发显得帅气逼人。
表面上看,他似乎是真的爱她,而不是出于平息事态的心情而被迫娶她,但金白利私下也曾仔细想过,要是她希望他们婚后的生活不起波澜,那就得睁只眼闭只眼,把他还在爱着别人的事置之脑后,权且只把他看作一个魅力十足的性感男人来接受。
金白利今天也显得特别光彩照人。乳白色的婚妙裙配着一件白色的紧身马甲,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苗条的身材。她的发型今天也为她增色不少,那是她的新女佣,一个名叫简的年轻女孩为她精心梳理的。
自从得知玛丽被解雇的消息后,梅根便亲自为金白利物色了这个简。那是一个年轻,而且性情也很随和的女孩,最重要的是她还愿意跟着金白利一起到苏格兰高地去。“新到一个地方,一切都不熟悉,你最好能带个自己的贴身仆人去。”梅根当时是这么对金白利说的。“简会对你忠心不二的,你尽管放心好啦。”
现在已被幸福溢满的金白利强迫自己听着神父的主持,跟着神父复诵誓词:“我愿嫁给拉克伦·麦格列高为妻,并以法律的名义宣誓,不论富贵还是贫穷,不论健康还是病患,都永不跟他分离。”
这是一个庄严的盟誓,与金白利心中那涌动的幸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怎么也无法让自己严肃起来,她嘴边总是难以抑制地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
神父宣布交换戒指时,拉克伦拉起她的手,把一只结婚戒指戴到了她的手上。他还拿着另外一只华贵的钻石订婚戒指,戒指中间镶着一颗金白利从没见过的巨大钻石,四周还嵌着一颗颗粉红色的名贵珍珠。这是麦格列高家的一件家传首饰,是昨天才从马斯特那儿拿回来的。金白利被这件宝物惊呆了,她见拉克伦想从她手上取下原先那个翡翠石的戒指,戴上这只大钻戒,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赶忙阻止了他。拉克伦抬起头疑惑地望着她。金白利低着头柔声说:“我喜欢你给我的第一个戒指。我想一直戴着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