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索了一下。
「杰森,我真的不想说,但你娶了个神经病。不过还算公平啦。」我评论。
他看着我。「什么意思?」
「她也嫁了个神经病。」
他气得好一阵子没说话,但最后还是哀叹一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杀你,但如果我不下手,黛比会一直试,最后一定会毁了我的事业。」
「我有个主意。何不把她关进精神病院?」我嘲弄地建议。其实我是说真的。她危害到其他人——例如说,我——这绝对符合资格了。还是该说病例,随便啦。
「我不能!我爱她。」
「听着,在我看来你最好要想清楚:要是她杀了我,你的事业就完了;但要是你杀了我,后果只会更严重,因为你之前曾下手,这样就变成预谋,这罪刑一定会让你水深火热。不只这样,我未婚夫是警察,他会宰了你。」我左手离开方向盘,伸过去给他看戒指。
「哇,那颗钻石可真大,」他赞叹。「警察赚不了那么多钱,他是谁?」
「白怀德。他之前去找你问过话,记得吗?」
「难怪他那么凶,我现在了了。他以前是职业足球员对吧?我猜他应该满有钱的。」
「还过得去啦,」我说。「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他不只会杀了你——其他警察会装作没看见他动手,因为他们都很喜欢我——他还会烧了你的村庄,在田地上洒盐。」我秀了一手圣经上的警告,好让他了解后果有多严重。
「我没有田地啊,」他说。「也没有村庄。」
有时候杰森会蠢到只懂得字面上的意思。「我知道,」我耐着性子回答。「那是种比喻。我的意思是,他会毫不留情地毁掉你。」
他点点头。「是啊,我也看得出来。你最近真的很热门。」他仰头靠在椅背上哀叹着。「我该怎么办?我想不出任何办法。我打电话说有疑似谋杀或自杀的案件,本来想把所有警察都骗出去,可是他们竟然没有全部出动。你说得对,的确有人看到你跟我出来。要是我杀了你,就得连他们都杀掉,但我想应该行不通,现在警察大概已经发现那通电话是报假案,已经收队回警局了。」
就像排练过似的,我的电话响起来。杰森吓得跳了半天高。我胡乱摸索着皮包想找出手机,但杰森说:「不准接!」我又把手抽出来。
「一定是怀德,」我说。「要是他发现我跟你走了,一定会急得像发狂的大猩猩。」这比喻一点也不圣经,但非常贴切。
汗珠凝聚在杰森的眉毛上。「你会告诉他,我们只是出来说说话吧?」
「杰森,搞清楚,你一直想杀我耶。我们得先解决这件事,不然我会跟怀德说你想勾引我,他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连你身上的分子都拆解出来。」
「我知道,」他呻吟。「先到我家去,我得想出个好对策。」
「黛比在家吗?」
「不在,她去监视你爸妈的家,她觉得你迟早会在那里出现。」
她跟踪我的父母?我要把那个贱人的头皮剥下来。火热的怒气充满全身,但我必须控制住,我得保持头脑清醒。我刚说服了杰森,我了解杰森,一点都不怕他。不过他太太显然是杜鹃窝跑出来的,我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我把车开到杰森家,当然就是我们合买的那栋房子,也就是我离婚的时候让给他的那栋。这地方五年来都没怎么变;四周的景色比较翠绿一些,但也仅此而已。那是栋红砖两层楼房,有白色的百叶窗与木饰条。风格很时髦,一些建筑细部很有意思,但跟附近的房子比起来也没有多突出。我想建商应该最多只有五种设计蓝图与风格,所以一些细节看起来像一个模子做出来的。车库门关着,可见黛比不在家。
我开上车道的时候思索着。「你知道,也许你该搬家才是聪明的作法,而不是让黛比住在这里。」
「为什么?」
我早说过了吧:他搞不清楚。「因为我们以前住在这里。」我耐着性子解释。「她可能觉得这是我的房子而不是她的,她需要自己的房子。」好怪,但我竟开始有点同情她。
「这房子没啥不好啊,」他争辩。「这是栋好房子,漂亮又时髦。」
「杰森,给你老婆买栋自己的房子!」我大吼。有时候非得大声才能让他听进去。
「好啦,好啦。用不着这样吼叫。」他闷闷不乐地说。
要是旁边有墙,我一定会去撞。
我们进屋,看到大部分的装潢都没变,我忍不住翻个大白眼。这男人完全没救了,他才是黛比该杀的人。
我算准救兵差不多上路了;怀德他们一定会先来杰森家对吧?他们知道射击我的人不是杰森,但怀德可能已看到我的笔记,像我一样把两件事兜在一起。嫉妒我的人就是我前夫的新妻子,虽然她其实也不新,他们结婚都四年了。整件事情再明显不过。杰森没有开枪,却在第二天一早就担心得打电话留言——我们整整五年没联络了。怀德可能不会立刻猜到剪煞车线的就是杰森,不过无所谓。重要的是,我大概可以盼望第一辆警车在五分钟内出现。
「那么,」杰森看着我,好像以为我知道所有的答案。「我们该拿黛比怎么办?」
「什么叫做你们该拿我怎么办?」
这声尖叫让我吓到跳起来,不只是因为突如其来,也因为这显示黛比在家。在坏消息榜上这绝对排第一名。
杰森也吓一跳,连枪都掉了,幸好没走火——太感谢你了,耶稣基督——否则我可能会心跳停止。不过我转头面对许黛比、也就是柯杰森现任夫人——她显然对自己的婚姻状态重视得要死——时,我的心跳差不多也快停了。她拿着一支来福枪,枪托架在肩膀上、脸颊贴着枪托,好像对枪很内行的样子。
我吞吞口水,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尽管我的脑子仍无法动弹。「他是说,我们该如何让你相信,根本没有必要嫉妒我。这是离婚之后我第一次跟杰森说话,所以他只是要报复你故意让他吃醋,才会刻意在你面前提起我,让你吃醋。而且,我觉得他才是你应该杀的人,因为他竟然做这么过分的事,对吧?」
算我老王卖瓜,不过在那种状态下,这算得上一篇演说杰作,但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来福枪一直瞄准我的右胸。「我恨死你了,」她低沉怨毒地说。「我整天都听他说——百丽、百丽、百丽。百丽这样、百丽那样,我都快吐了。」
「请容我说明,这并不是我的错。我一点也不知道他把我挂在嘴上。就像我说的,你不该杀我,应该杀他才对。」
杰森好像现在才懂了我在说什么。「喂!」他恼怒地说。
「喂什么喂!」我爆发。「这都是你搞出来的。你该跪下来哀求我们两个原谅你才对。这可怜的女人快被你逼疯了,还害我差点被杀。全是你的错!」
「我才不是可怜的女人,」黛比突然嚷着。「我漂亮又聪明,他应该珍惜我,可是他那么爱你,根本看不清楚。」
「不,我不爱她,」杰森立刻说,同时往她那边跨一步。「我爱你。我几年前就不爱百丽了,离婚之前就不爱了。」
「这是真的,」我说。「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背着我搞外遇?感觉起来他一点都不爱我,你不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