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可以解释菲娜为何极力要她留在诺伯瑞庄,以及为何要艾司蒙尾随而至:她担心黎柔的安全。
“他死在那个时候,对您真是太不方便了。”艾司蒙在她身后说。
“是那个大喊谋杀的女人最可恶,”公爵说。“我们知道屋子会被搜查,所以我才出现在调查庭,想要知道他们找到些什么,并对怎样帮助海伦有所准备。毕竟这是我的计划,是我下的命今。我们其他人都很安全,从星期天晚上到早上五点半都有不在场证人。这段时间,你家的仆人也都在,他们作证没有任何访客。五点半到八点,我们在海伦的住处开庆祝会,烧掉那些信,大喝香槟。接着薛本尼选菲娜回家,她的仆人可以作证。薛本尼和我又去俱乐部晃了一下,而后回家。”
他拿起遗忘在壁炉架上的酒杯。“你的好奇心满足了吗,毕太太?”
她松了口气,高兴到想过去抱他,但她终究只紧握双手。“当然,谢谢您。您真的非常体贴,非常有耐心。”
他看着她,表情莫测高深。“海伦说你很特别,我深有同感。帮人补救婚姻、作媒,还要追查小偷和谋杀犯。”他对着空了的酒杯皱眉。“最后一项并不聪明。不过,昆丁处理敏感事务自有他的一套,外人最好不要干预。我能知道多少就知道多少,不过如果有我可以贡献棉薄之力的地方,我也义不容辞。”
“您非常仁慈。”黎柔说。
“非常慷慨。”艾司蒙说。
“那是我至少可以做的。”公爵走回工作台,放下杯子,向黎柔道别。
这突然的离去让黎柔赶紧跳起来,曲膝为礼。“晚安,公爵大人,谢谢您。”
兰福特已走到门口。“艾司蒙,我有话告诉你。”他头也不回地说。
☆☆☆
黎柔站在走廊等到前门关上,然后她匆匆下楼来到楼梯转角的小平台。“他说什么?”她低声问。
亚穆停在楼梯下,扭头瞥视关好的前门,金色的头发在前门的小灯下闪闪发亮。黎柔的脑海闪过什么:一个记忆、一丝想法,但是他抬头微笑,那些又被遗忘了。
“噢,没什么,”他边上楼边说。“也就那些平常的事。我不可以辜负你的感情,不可以制造丑闻。必须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依他的建议,跟你结婚会使这些事好做许多。”
可恶,他就是不放弃。“好吧,如果你现在要谈——”
“还有,我大可不必浪费时间调查艾凡瑞的不在场证明。从公爵做出计划到你丈夫死亡,那两个粗壮家伙日夜看守着他。公爵自然懂得该如何保护他的继承人。艾凡瑞在周日或周一都没有靠近你的房子。”
他抵达她身旁。“我们忙了两个月,竟然发现五个主嫌犯全都没有嫌疑。”
“或许我终究不是那么好的伙伴。”她说。
他拉着她的手领她上楼。“你是最好的伙伴。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这种事需要耐心。这也不是我第一次绕了大圈子,却必须重新开始。”
“我们会一辈子都在调查这个案子吗?”
“那也不错。”他带她到达三楼,进入她的卧室,关上门。“至少未来的十个月我不会胡思乱想,并利用这段时间向你证明,我可以成为多么好的丈夫。”
“同时发现我可以成为多么不好的妻子,”她说。“你从来没有结过婚,不知道那是怎样。”
“你也不知道跟我结婚可以怎样。你以前嫁的是毕樊世。”他开始解开她上衣的系带。“起码你已经知道,我在床上是个更有娱乐价值的伴。”
“这不是一切。”
“我比较爱干净。”
“噢,好吧,这可以加分。”
“我们没有谈过我的缺点。”他的手放在她胸前。“我的脾气不太好,有时容易闹情绪。”他亲吻她的头侧。“我也非常传统,不做颠倒是非的事。”
“但是怎么做你都知道,例如绑在床柱上那种。”
他往后仰。“嗯,我引起你的好奇了。”
她尴尬的眼神凝聚在他的领巾上。“我想……或许……它不一定那么不舒服。”
他想了一下,轻笑着解开领巾。“恭敬不如从命,我的美女,”他轻声说。“只是请告诉我,受绑的是你——或我?”
第十七章
两星期之后,亚穆还在想那一天一夜的事情。
毫无疑问的,黎柔已经相信他不会在床上伤害她。然而,正如她所说,性爱并非一切。她身受其害地学到,婚姻里很多事都会伤到对方。她的谨慎委实无可厚非,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得到她全部的信任。毕竟得到信任之前,通常要先全心信任对方,但是他还没有准备好。他也有一个无法用理智赶走的恐惧:说出真相,会失去她。
他站在兰福特家拥挤的舞厅角落,看着艾凡瑞与未婚妻跳舞,想像大维以为失去所爱的那几月,应该很难过吧。现在,他受的苦全部得到回报了。亚穆为他高兴,可是看着他们让他痛苦,他羡慕艾凡瑞可以公然拥着心爱的人。
“真希望我们可以跳舞,”他喃喃低语。“我们好几个月没有一起跳华尔滋了。”
“晚上回家后我们在画室里跳个够。”她说。
回家,那若是真的家该有多好。他希望他们可以一起醒来,然后一起吃早餐。他憎恨必须在黎明之前离开,尤其露莎向他报告,黎柔总是被噩梦惊醒。她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没法在她身边。
“我倒觉得你应该立刻入睡,”他说。“你最近休息不够,露莎说你尖叫着醒来。”
“我没有尖叫,而且每个人难免会作噩梦。都是这种悬疑不决让人焦虑。我们的五个主嫌犯都没有嫌疑,我虽然很高兴,只是,现在凶手变成没有脸的魔鬼。我需要一个真人的脸,可是我找不到。”
他知道她在逃避,没再进一步逼问。她绝不肯讨论她的梦,这或许是因为她宁可中枪也不愿承认害怕。虽然最近毫无进展,但她不要他有不让她继续的理由。
兰福特来访后,亚穆和黎柔重新检讨毕樊世的朋友名单好几次,没有一个激起他们的兴趣。他们每天至少出席一个社交场合,听了很多也说很多,弄得头都快昏了。然后,他们凑在一起讨论,依然一无所获。
他们试过先做爱再工作,再试着反过来。然后是工作——做爱——工作,然后做爱——工作——做爱,还是无效。他们的智力就像纺车没有毛线,空转着。
他也曾想,他们是否在浪费时间,但他还不准备放弃。竟然有人比他聪明,这口气他就是吞不下。他工作这么久,不曾有任何猎物长久逃过他的追捕。无论如何,他认为这次也不是猎物比他聪明的问题。
问题在于,这个案子从一开始,他就不够冷静有效。他知道原因,因为原因就站在他的身边。除非他们之间的事情定下来,他不可能做好这件事或其他事。
他看见她的眼光从一个各人扫向另一个客人。
“我无法相信没有任何人触动我的直觉,”她说。“上流社会的人几乎都来了,可是没有一张脸让我有感觉。”
她转向他。“我甚至怀疑,我们执着于那五个人,是不是因为我们多少感觉到他们最后会没有嫌疑。你难道不觉得即使环境、个性、方法都不符合,我们仍然坚持是他们其中之一,有点怪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