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她听到有人来了,态度仍旧生硬不变。
她就是不回头,不想看是谁打搅了她的清静,她是否还在哭?老大,他可不希望这样。他更愿意接受她那变幻无常的脾气,也不想见她流泪。因为,他像所有的男人一样,一见到眼泪,便会成为头号大傻瓜。
由于头脑中有这种想法,他便想出一句她不得不回答的话来:“抬起脚来,好吗。”
她的回答始终是冷漠的“是”,德夫林这时犯了哺咕。
他躬身至膝盖那么高,蹑手蹑脚,悄然地走在岸边,踏着松软的地表覆盖物,从她身后接近。他抬起手来,想将她拉回到自己的身前。但是他停住了,害怕她挣扎失手,掉进水里。
“对不起,梅根。”
“为什么。”
“因为我在背后拆台。”
她并没有回答,将他晾在那儿。她自顾自地穿着袜子与鞋子。但是,她最后的语气肯定给他带来了鼓励:“你没必要为此道歉。”
“我说话有口无心。”
“没必要这么说。”
“你的举止相当完美,让你受惊了?”他试着说。
“这还差不多。”
尽管她看不见,但是他仍旧如释重负地绽颜笑了:“你表现得特别优秀,顺便说一句,不应该挑剔你,让你出丑。你的气质是无懈可击的。事实上,我的管家明确告诉我,我做事从来没这么愚蠢过。”
“我不同意,我还可以回忆起好多次。关于……”
“每次都道歉,小丫头。”
她忽然站起来,相当突然,她的屁股撞到了他的下颌。她晃了晃,惊讶地“啊”的一声。这时她注意到,他发誓般的语言有如开启幽默的钥匙:“亲爱的,你这样不是离我太近了吗?”
“不算。冷水不仅有助于冷却欲火,也能冷却脾气。”
她当时笑出声来,他也为之开心。她说:“你不会将我扔进水里吧?”
“可能不会。由于你穿的裙据是个拖累,我说不定只好跳进去救你。我可不喜欢这样,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湖水比你的池塘还冷。”
“我想不起你甚至还有湖。”
“毫无疑问,要想多看看,你自然忘不了我的马厩。”
她讨厌这类话中带着病态般的幽默,但是她假装没听见。
“现在,我发现你住房很多。当年,在你的一个侍女帮助下,蒂法尼与我就了解到这些。她甚至让我们观看了你的私人套房。
哦,仅仅是偷看。”
“你的印象很深。”
“啊,绝对。你为什么认为我想嫁给罗思斯顿公爵呢?”
那嘲笑击中了他的要害。他本该意识到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放过他,他毕竟搞得她相当尴尬,她可能在其它方面寻求报复。
她果然选定了还击点。
“我想起了,你说过那是因为我有马厩,”他假装温柔地回答。
“还是那样,”她笑着说,随后走开了。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离开他时,搞得他的心情极为灰暗。
他没有打算跟着她,他当时之气愤,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要讲的话。他在那儿坐了足足一个小时,为自己的不幸而难受。梅根可能一直在捉弄他。他可从来没经历过这类事情。在他眼里,这话题太过敏感。太过痛苦。
所以,他自然希望她了解这份心境。
“我听说你到达的时候,自己还闹出了洋像,”罗思斯顿的老公爵夫人,道杰祖母走进德夫林的办公室,甚至连门都没敲,便直截了当他说,“对不起,我忘了敲门了。上帝啊,德夫林,你做了些什么?你似乎在自失身份,让男仆立即剪掉你的头发。”
德夫林靠坐在椅子上,坐在桌子后面,手指上绕玩着巨锁。
“你不喜欢这样子?往在乡下的人通常就是这个样子。你是否喜欢了解那儿的风土人情。”
“我感到你似乎在生我的气,亲爱的孩子。”
“完全可能。”
“很好,我们用你的方法来处理此事。”她坐在他对面,明显来了精神。“告诉我还发生了其它什么事情吧。”
“可能是件有点丢面子的事。”
“我以前从没遇到过的,对吗?不过,我估计也是可能的。
到底什么事?”
“可能有人结婚了。”
“所以,约翰没与我开玩笑?你现在带新娘回家了?”
“我随便怎么叫她都行,但是不一定要叫她新娘。”
露辛达·圣·詹姆斯竖起了银色的眉毛,看着他:“已经有麻烦啦?”
德夫林哼了哼:“已经?啥事没有,只是……”
“我认为,既然你的心情如此敏感,我可以得出自己的看法了。那姑娘去哪儿啦?”
德夫林耸耸肩:“据推断,马厩与其它地方相比,极可能更受关注。”
迪奇的眉毛稍稍上竖,这时已经超过了晚上10点:“这么晚吗?”
“当她想去马厩时,从来不考虑是白天还是晚上。”
她开始说了些什么,随后又改变了主意:“我才不接触那种人呢!”
“请别生气。”德夫林淡淡他说。
“很好,你可以长时间吊我胃口。她是谁?”
“乡绅彭沃西的女儿。”
“哦,我该倒霉了,”迪奇咧嘴笑了。这表情证实了德夫林的猜疑。
“你是该倒霉了。你怎么冒出这种怪念头,认为我会喜欢那红发姑娘。”
“现在,我怎么说得清楚呢。”她回答得十分天真。
“但是你希望如此。”
“估计我是这样想过。”
“不介意告诉我理由吧?”
“我几年前见过她。”
“所以,我学会了后悔。”
这含沙射影的话,搞得她烦躁地瞥他一眼:“那么,你知道她父亲带她来过这里,并买走了我们一匹良马。”
“你猜她是怎样为那马取名的?”
“显然是些愚蠢的名字。总之,她不过是个孩子。”
“我始终这样想,但是那古怪得离谱的马名就是我的姓。这也是为什么,我从不用姓。”
迪奇的眉毛双双竖起:“你不是说……不会是安布罗斯吧?”
“正是安布罗斯先生,”听到这种回答,他祖母忽然笑出声来。
“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幽默。”
“你看不出,亲爱的孩子。但是当你祖父70岁时,也同你一样,自以为是。你还是要甩掉辛苦的工作,应该花一点时间考虑别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我竭力想让你休息的原因。你的病根便是在他的羽翼之下太久。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告诉你,当初我嫁给他的时候,他并不是那样的。你现在还很年轻,不要步他的后尘。”
“我不认为我这人自以为是。就此而言,梅根也不是那种人。”
“很高兴听到这些,那不过是我希望听到的理由之一。这姑娘给人的印象难忘,最少她给我的印象是如此的,我发现自己几年来经常想到她。”
“这顽皮的姑娘会干什么?脾气上来时,会放火烧房子呢?”
迪奇咯咯笑了:“没注意到什么脾气嘛。我注意到她有许多热情,还有早熟的妩媚。她是个可爱的小姑娘,直爽得可爱。她显然成长为一个大美人了,对吗?”
“的确算得上貌似天仙,”德夫林勉强地同意说。
“那么,会是哪方面的伤害呢?当我打发你到可能见到她的地方去时,我肯定没预见到这些。我可能是受了她的活泼气质的影响。”
“你怎么扮演起月下老人来,迪奇。”他不高兴他说,“你只见过梅根·彭沃西一次,而且还是在六年前。她当时还是个小姑娘。就是那次见面,你就将你唯一的孙子投入狼窝。我对你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