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彻底忘了转身过去。”
“你见到他赤身裸体?!”
“半裸,我明白,我应该对这些作出解释。”沉默了一会儿后。梅根不待讲完话便解释说,“你可能说得对,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你认为我应该告诉他,让他放心,我很快就会将心交给他,这可能吗?”
“我想,你应该将此事通报你父亲。”
“如果我这么做了,我们就将失去那匹骏马。父亲会立即解雇他的。”
“好吧,那就任他纠缠不清,是吗?”蒂法尼恼怒他说,“该死,愿不愿说是你的事。不过,我们总该有些作为,让他做事收敛点。”
“我们?”梅根嫣然一笑。
“对,既然你已经向我通报了这事……?”
“你不必为此担心,我决定不再理他。如果可能的话,我就告诉他,说我即将嫁给圣·詹姆斯。在这些人的头脑里,没谁敢捋公爵这位特权人物的胡须,即使像杰弗里那样的无懒也没贼胆。开始时,他们纵有千万条理由,最终也只能马上罢手,再不敢放肆。你懂我的意思吗?”
“显然你是对的。你甚至可以让他奴颜婢膝,赶快来向未来的罗思斯顿公爵夫人赔罪。”
“没必要奴颜婢膝,我仅仅是想见到他那惊愕的表情,以及当我在某天乘着公爵的马车回家时,看到奥夫人的表情。”
蒂法尼忽然气紧他说,“我几乎忘了我的消息……这消息将有助于实现你的计划。我母亲有位老朋友叫伊丽莎白·莱顿,她给母亲寄来一份邀请,参加一次化妆舞会。我父亲昨天收到的贵族日程安排表上,也列有这一个舞会,贵宾名单上都是些名流,其中包括……”
“他?”梅根高兴地拉长声音尖声说,“我正在为‘如何’遇到他而感到痛苦。你母亲会接受邀请的,对吗?”
“我想她可能被说服了。”
“我可以与你们一道去吗?”
“你看呢?在命运的作用下,我已经走上了正轨。总之,这似乎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冥冥中自有天意一样。命运何在?命运何时在?”
“莱顿夫妇住在汉普郡,舞会在下星期举行……现在,别那么担心,梅格,作准备的时间足够了……”
“如果要赶制舞会新装,时间就不多了。”
“你可以……”
“这次特别不同。我正在抓住公爵,蒂弗,‘一个公爵’!”
“你说得对,”蒂法尼让步了,“把握机会,穿上精心准备的服饰。我要与你比赛……”
“我会见到你的,”梅根在她停顿时,拍着她的肩膀说,“我好担心,怕抓不住安……”
蒂法尼没听下文,也不需要听下文。显然,她绝对清楚地知道,用不了多久,在女裁缝惠普尔女士的商店里,她能见到梅根。有这么一位密友的好处之一,便是能推心置腹地一畅心曲。
梅根发现,那可爱的绿波纹绸,配上白绢网,可以制成一件漂亮之极的舞会服。所以,她在下午晚些时候回家时,心情显得格外秋高气爽。可以理解的是,她不愿意回马厩时败了兴致,哪怕是送“安布罗斯先生”回厩。洗涮自己的马匹,对她来说是一件快事,她是很难放弃的,所以,她首次派下人去马厩,取“安布罗斯先生”专用的洗涮用具,并将马牵来这儿等着。就在前院,在山核桃树的树荫下。
她干了10来分钟,德夫林·杰弗里出现了。“你在做什么,你没想过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他的外表并不像梅根想象的那样,会败坏她的好兴致。他自己倒似因她的出现而略显不快。难道说他整天都能躲在房间里吗?他这时好似被激怒了,想到这里,梅根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思。
“哦,我在做什么,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杰弗里先生?可以肯定地说,这还不明显吗?”
她那似委屈又似顽皮的声调,气得他咬牙切齿:“可以让蒂米做嘛!”
“他当然可以做,但是我自己喜欢做这事。我就不能涮马吗?”
“那么,你为什么不在该做的地方做,跑到前草坪来演什么戏?”
“演戏,有‘观众’吗,别夸张了,好不好,我为什么不在马厩里干,还不够清楚吗,我正在千方百计地躲你,有你在一旁,人就不得安宁。所以,无论你来这儿作什么,都是破坏情绪的,不是吗?”
他好长一段时间都注视着她。此后,他将手放进兜里,用低声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我并不是故意要将你赶出马厩。”
彻头彻尾的谎言。德夫林整个下午都烦得要死,他唯一期盼的便是梅根能够回去。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后来则是千方百计地要躲他。他真希望她恪守妇道,拼着自己落个苦涩的结局。但愿这红发姑娘总能如此,这可是他诚心盼望的。
现在呢?“我恳请你原谅,”他说这话时,有如耳语,舌尖发酸。
“一次道歉还不够吧,不过也没人去数。”
“哦,她正等着别人的道歉,得寸进尺,她竟然跑到我头上拉屎撒尿啦。”他心里这般想着。
“那么,请接受我第二次的道歉。”
惊人的大转变,梅根努力想掩饰自己的惊讶。当然,他的道歉没有丝毫诚意。在即将造成可怕的后果的前夕,这种道歉听起来似乎更像似被逼无奈的声音。她沉默一会儿,想搞清他到底察觉了些什么。向她道歉,这颇让人受用。此情此境,自己还有什么可恼的呢?
他的确向她伸出了橄榄枝,而且做法也不太粗暴。她趁机说:“我不敢肯定一个简单的道歉能起多大的作用。”她停住话头,注意到他的身体绷直了,浓眉拧在一起,“这一局我赢了,杰弗里先生。”想到这里时,她禁不住沾沾自喜起来,向他投去妩媚的一笑,“另一方面讲,我现在心情特别好,是不会往心里去的。所以,我接受你的两次的道歉。”
德夫林几乎没听到她讲话,她刚才向他拋出的妩媚一笑荡人心魄,他仍旧挣扎着想恢复神志。谁会想到这两个酒窝魅力十足,可以百分之百地解除对方的武装,他愣愣的,整个人都飘到九霄云外,舌头也运转不灵。感觉好似被人兜屁股踢了一脚一般。
这个姑娘肯定长有雀斑,他尽往坏处想。她为什么要做那鬼动作,为了抵御她荡气回肠的一笑,他应该具备什么抵抗力。见到那种笑容,男人恨不得立即将她揽人怀中,并作她日后的保护神。
德夫林理智地挣扎着。当他看到她希冀的表情时,他几乎连点头都不会了。这种失态,搞得他更加烦乱不堪。他甚至不敢肯定她是否会接受了他的道歉。但是他不会要求她重复她说过的话。他绕过她身旁,倚着树杆,瞧着她干活。如果她拒绝他的道歉,她可能还有话说。她有话说吗?最少,她会将他赶走。她没有。她这时表现出来的,只是无视他的存在。
见鬼。他现在已经得到了暂时的休战,然而这并非是他真心追求的。如果说他没再开口讲话,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对这个姑娘说些什么。他可以找个普通的话题,谈谈她的圈子。然而,那话听起来可能十分好笑,因为这不是“养马人”的话题。再说,他更想以“养马人”的身份与她在一起。这样,他讲话便可以无拘无束,这是他通常得不到的、少有的欢乐,但是这并不是说就要管住舌头与压制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