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是不是个有雅量接受批评的人,搞不好他大爷一个不高兴,就把她踢出公司,那不是倒楣透顶了吗?
锺远回过神来,低低地笑了,“我才不会那麽没有度量。你要吃什麽,点呀!”
悦芬摊开精美的菜单,一脸“雾煞煞”的模样,“抱歉,我看不懂法文,你如果要请客也请得甘心点好不好?拿这种我看不懂的菜单,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一怔,随即失笑道:“哦,是我的不对,那麽我翻译给你听好吗?”
他的谦谦君子样,让悦芬有一丝不好意思。他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很温文儒雅,也一直很有礼貌,她怎麽好意思再刁难他呢?
於是悦芬微笑道:“你吃什麽,我就跟著吃什麽,所以你要吃好一点喔!”
锺远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悦芬;没想到她虽然看起来不拘小节、粗线条的样子,但是其实还是挺体贴人的。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悦芬呆呆地问道。
“呃, 没事。 ”他低下头来,微笑著消化掉这个新发现,然後抬头问悦芬: “你有没有特别爱吃哪一类的食物,或者是哪一类的含物不吃?”
“我不吃动物的内脏,举凡肝、肺、肠之类的统统不吃,也不敢吃蚵仔,可是我喜欢吃虾子和螃蟹,鸡鸭鱼肉也都能接受,还喜欢吃蔬菜。”她一口气就列举了这麽多,听的那个侍者眼睛直眨。
“那么我点两份龙虾沙拉,两份红酒闷小牛肉,再点两份蔬菜总汇,好吗?”
“好!”她眼睛发亮,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没办法,悦芬最不能抵抗的就是食物的诱惑,那是她的一大弱点。
“除此之外,你还想吃点什麽吗?”他体贴的询问著。
“不用了,我才不想第一天就把你吃垮。”悦芬说完这句话後,才发现话里有话病,她心猛跳了一下。
钟远瞅著悦芬,唇边的笑不禁绽开来,“哦?”
“哦什麽哦?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她连忙澄清。
钟远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作停留,他对侍者点点头,“就这样,麻烦你们了。”
“哪里,锺先生请稍待。”
待侍者退下後,悦芬好奇地看著他,“你似乎是这家店的熟客。”
“是的,因为业务上的需要,常常要到这种场所来用餐。”
“说得也是,堂堂总经理应该只出现在这种高级场所的。”悦芬眨眨眼,笑咪咪地说。
“说来惭愧,我的确没有吃过路边摊的东西。”面对她不以为然的眼神,钟远连忙解释,“路边摊的食物不是不太卫生吗?所以我也不能说有错。”
“我又没说你错,只是这种话若是被摆路边摊的人听到,你可能会被人家群起而攻之。”她双手支著下巴笑道:“有的路边摊也是很卫生的哟!”
“听起来你对这种饮会文化好像很有研究?”
“那当然,当年我可是杀遍士林夜市无敌手的大胄王,所创下的纪录至今还无人能破呢!”她相当自豪,也不怕把这种糗事说出来以後嫁不出去,没人敢养她。
锺远被她逗笑了,“说得这麽夸张,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瘦成这副德行的人居然还有脸说自己很会吃,真是掰得一点都不高明。”
“哎哟!你瞧不起我?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台湾谚语:‘瘦牛很会喝水’吗?” 她瞧瞧自己的身段,有些不满地努努嘴,“再说我哪有‘瘦成这副德行’?我是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是是是。”看她那麽在意自己的身材,钟远不禁觉得好笑。
悦芬看见他眼角的笑意,蓦地警觉到干嘛要讨论自己的身材呀?办正经事才是真的。
她甩甩头,伸出手嚷道:“拿来。”
“什麽?”他愣了愣。
“我要打电话回家。”
他哈哈大笑,一边从怀里掏出行动电话交给她,一边好奇地问:“你怎麽会知道我有行动电话?”
“你们这种商务繁忙的大老板身边都一定会有行动电话的。”她大剌剌地一把抓过来,老实不客气地拨起号码来,“喂,老爸吗?我是悦芬,我今天晚上不回去吃饭了,有人请我吃大餐……什麽?男朋友?你不要那麽兴奋好不好?不是男朋友啦!”
钟远被她的话引得笑声连连,虽然悦芬丢了好几个白眼给他,但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他的大笑。“反正就是这样,你帮我跟妈说一声……什麽?妈今天晚上也不回去吃饭呀?有重大的事情要办?爸,你不要哀声叹气嘛,今天晚餐就自己多吃一点 ……什麽?你煮了十全大补鸡呀?哇,帮我留著,我要吃。”
钟远正端起一杯冰水啜饮著,听到她这句话顿时呛咳起来,他赶紧用餐巾捂住嘴巴免得失态。 悦芬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然後又对父亲说: “好, 那没事了, BYEBYE。”她挂断电话後,开始秋後算帐,“钟大先生,你刚刚是在干嘛?”
他还是捂著嘴,边咳边笑著摇头,一张俊脸都咳红了。
悦芬还要再问,侍者恰好在这时送来餐前小点和龙虾沙拉。
看到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她顿时忘记要口诛笔代一番,反而用希冀的眼光看著他,“我们可以吃了吗?”
他再次爆笑出声,再也不管餐厅里同样在用餐的客人是不是会以为他疯了。
不过悦芬倒是被他吓到了,还以为自己说了什麽话刺激他了呢!
“你……没事吧?”她直觉地站起身来摸摸他的额头,测量热度。
钟远唇边的笑逸去了,在她柔软小手的碰触之下,他的额头突然像触电一样,整个发烫起来。悦芬到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她摸了摸他冰凉的额头,发现没什麽异状後便坐了下来,“没发烧嘛!”
“当然没有,我没事,只是……一时失常。”他爬爬浓密黑发,吁口气。是的,他有这种特殊的感觉一定是一时失常,绝对不用放在心上。
“没事就好。”悦芬虽然口头上这麽说,其实心里头觉得他怪怪的。
“吃吧!”钟远轻咳了一声,恢复了平日的风范气度。
悦芬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她举起叉子就老实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 ☆ ☆
钟远将悦芬送回董家後,缓缓地将车子驶回家。一路上他轻松闲适地哼著歌,觉得整个心情是不可言喻的畅快。
这个董悦芬果然很特别。他从来没有看过这麽自在清新的女子,仿佛世间没有什麽事可以令她皱眉或不开心的。而且她也很容易满足,最开心的事好像莫过於饱餐一顿。
以往他所结识的女子不是独立美丽的女强人,就是娇艳无匹的千金小姐,再不然就是纤纤柔弱的名门闺秀,而这个董悦芬,真的是很不一样。
他高高兴兴地将车子驶进自家门前的大庭院,然後吹著口哨走进大门。
“表哥。”一个甜得腻人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叫得锺远心头一阵发麻。
他吁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抬头对来人微笑道:“念湘,你什麽时候来的?”
郭念湘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娇嫩的脸庞上尽是喜悦,“人家今天特地过来找你吃晚餐的,没想到你现在才回来。”
“有什麽特别的事吗?”钟远大踏步地往大厅走,顺手将领带松开来。
“人家——”她话还没说出口,钟远就播嘴了,“我妈呢?”
“姨妈在厨房帮你炖冰糖燕窝。”她紧跟著不放,“表哥,你听人家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