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哥,你找我?”香香的声音自电话彼端传来,背景声音是稍嫌大声的爵士乐。
他眉头一皱,“现在半夜一点了,你还在外面?”
“拜托,大哥,才将近一点而已。”她呻吟了一声。
“女孩子家不要老是混到三更半夜,你难道不知道深夜问题多……”
“……平安回家最好!”香香接口,忍不住轻笑起来, “大哥,你半夜打电话给我,该不是只为了要跟我说这句口号吧?”
“我有事找你。”
“想也知道,也该是时候了,”香香揶揄地笑着,“要追玫瑰何必要兜那么大的圈子,找小妹就对了。”
“我不是为了这个找你。”他直觉地否认。
香香极不给面子地笑着更大声了,柔柔的声音满是促狭,“大哥,我是你妹子耶,如果不是为了要追玫瑰,你半夜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他微微一怔,是,如果不是为了追玫瑰的事,他为什么要半夜打电话给香香?
难道还真为了那个和他约会一天的小姑娘春喜吗?
不不不,他欣赏喜爱的是白玫瑰,并非花春喜,不能搞混。
“快说呀,大哥,你找我做什么?”她催促。
他有些苦恼也有些狼狈,正想不出什么好的藉口,眸光不经意地瞥见了玻璃花几上的一张音乐会邀请卡。
那是精英集团今年冬季赞助的室内交响乐团,即将在下个星期六晚上在国父纪念馆举行音乐的邀请卡。
“音乐会。”
“什么?”香香一愣。
他的语气镇定,慢条斯理地道:“你还记得精英每季都会赞助不同的艺术团体?”
“是呀,又怎么样?”
“下星期六晚上诺娜思室内交响乐团在国父纪念馆有场音乐会,有三张票,你和你的室友一齐去听吧。”
“三张票?为什么突然想让我们去听音乐会?那你呢?你不是想见到香香吗?”
“当天我会到。”虽然是以他最不喜欢的VIP贵宾身分,而且还要负责致词跟接受访问。
他这件案子原本是要丢给牡曼,不过既然临时被他拿来当藉口…
他揉了揉眉心,万事皆然,你永远不能只接受一种。
“我问问那天玫瑰有没有空好了。”
“那……另外一位呢?”他浑然未觉自己正屏息。
“你说春喜吗?”
“对。”
“她一定没事的啦,她那个人每天下班就是窝在家里看八点档,生活沉闷得很,拖她去听音乐会再适合不过了。”她突然想起,“对了,我一直没有问你,那天你和春喜约会约和怎么样?”
他倏然警觉,不动声色地道:“普通。”
他死也不可能对小妹承认那是他有史以来最美好的一次约会,以香香的本事,绝对会渲染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
而现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事情被复杂化。
“我想也是,两个一样老古板的人凑一起哪有什么乐子可言。”香香在那头笑声如铃铛,“我猜你一定带人家去看恐龙化石大展吧?”
韩拓叹了口气。难道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他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浪漫的骨头吗?
“事实上,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他的话又引起了香香的一阵笑。
“大哥,你真该跟杜曼学一学怎么追求女孩子,要不然再照这情形下去,爸妈想抱孙子的梦想铁定遥遥无期。”
“不劳费心,已经有人要教我了。”他没好气地道。
话说回来,春喜上次答应过要救他怎么追求玫瑰,可是一整天下来两人都忘了这回事。
韩拓的眼睛亮了起来,对,她至少还欠他这个,因此他大可以明正言顺,大大方方地找她。
“就这样,很晚了,早点回家,不要再在外头鬼混。”他严肃地交代。
“大哥……”
他挂断电话,目光又落在那幅樱花林上,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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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春喜抱着双膝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盯着电视萤幕不放。
玫瑰和香香嘻嘻哈哈地开门进来,一见到她在哭,登时忘了嘻笑的话题,急忙来到她身边。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谁欺负你了?”玫瑰杀气腾腾,“快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我……”春喜抬起泪汪汪的小脸。
香香温柔却坚定地问:“是不是又有人说你不漂亮,拿这个来取笑你?”
“你……”
“快说呀!”两双美丽绝伦的眼睛紧盯着她。
春喜擤擤鼻涕,有点难为情地怯怯一指,“你……们挡到电视了。”
“啥?”香香和玫瑰愕然。
春喜拿起遥控器按了暂停后,这才吸了吸鼻子微笑道:“你们回来啦?好不好玩?”
“还不错,不过……你到底在哭什么?”玫瑰捏了捏她嫩嫩的脸颊,惹得春喜疼得哇哇叫。
“……痛痛痛。”她龇牙咧嘴,拼命往沙发深处缩。
“到底是谁欺负你啦?”玫瑰向来没什么耐性。
春喜困惑地反问:“谁欺负我?”
“是啊,谁把你惹哭了?”香香也问。
“苏丝黄。”她的表情晟戚了起来,泫然欲泣。
“那个苏丝黄住哪里?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欺负你?”玫瑰倏然一顿,“咦?好熟的名字。”
香香微蹙柳眉,“我也觉得好熟……是我们共同认识的朋友吗?”
春喜被这两个人搞得忍不住发晕,“你们在说什么呀?苏丝黄就是那个苏丝黄,电影‘苏丝黄的世界’里头的苏丝黄啊。”
“难怪我觉得耳熟……”她俩相觑一眼都笑了,却又同时惊觉不对劲,“等一下,苏丝黄跟你哭有什么关系?”
“唉。”春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真是一部感人的好电影,我无论看几次都不会厌倦,还是好感动。”
“去!”香香和玫瑰同时敲了下她的头,又好气又好笑。“搞什么嘛。”
她莫名其妙被两人K,无辜又可怜地摸着自己隐隐作疼的脑袋瓜,“干嘛打我?”
“不过是部电影,有什么好哭的?害我们以为你给谁欺负了。”早知道春喜常摆乌龙,没想到这么少根筋。
“对不起。”她很是惭愧。
香香叹气,坐进沙发揉着雪白的脚踝。“没事就好了,唉,我跳舞跳了一整个晚上都快瘸了,真累。”
“我也不比你好过到哪里去。”玫瑰也吁了一口气,窝进沙发里。
春喜不禁伸出手臂搅住两人,她们三个就这样相依偎着,气氛温馨舒适得谁都不想动。
“每次参加派对都那么累,为什么你们还是要去呢?下次可以推掉啊!”春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推掉?那晚上要做什么?会闲得发慌。”玫瑰眼皮一直往下掉。现在是深夜两点,她着实倦了。
“再说派对也很有意思的,热闹得不得了,常常有新玩意儿,如果你经常参加的话也会上瘾的,何况可以互相争奇斗妍也是一大乐事啊。。香香浅笑地解释。
春喜必须承认,她对这样的“生态环境”不是很了解也不太想了解,不过玫瑰和香香是她最要好的朋友,这一点绝不会因为兴趣和习惯的迥异就改变。
“只要你们觉得开心就好了。”她紧紧环着她俩。
“你在看‘苏丝黄的世界’?老实讲,虽然觉得耳熟能详,还从来没有看过这部片子。”玫瑰好奇地问,“在演些什么?”
春喜按了播放键,轻轻地诉说着剧情,“这是一段异国之恋,想要从事作画的美国男主角到了香港,在渡轮上认识了娇小动人的中国姑娘苏丝黄,她自称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可事实上她是个陪美国水手跳舞的吧女,维系生活的动力就是梦想,她幻想自己或许有一天会从卑微的尘土变成纯洁的云,由贫贱的吧女变成高贵的淑女,还有一个爱她的男人深荣地宠她、珍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