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她完全无法反应过来,只能呆呆地盯着自己雪白的小腿,随着溪水的冲击晕开了淡淡鲜红色的血。
那男人低咒了一声,皱着眉头涉水而来,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也顾不得浑身水意的她会连带也把他给沾湿了。
他的脸上带着满满的不悦和厌恶,好似在挑剔她的无能,“这下子你还快乐得起来吗?”
轻梅又痛又伤心,晶莹的泪珠瞬间凝聚在眼眶中,却滚动着迟迟不敢落下。
她才不要在他面前掉眼泪!
“你要救我就不要骂我。”她闷着声道。
他皱眉,“还满有骨气的,可惜人笨了点。”
“才不要你这个聪明人来救。”她赌气地道,挣扎着就要下来。
“怎么?让我碰到觉得很恶心吗?放心,我也懒得碰到女人,只不过我讨厌看到女人在我面前流血。”他一点也不温柔地将她放在草地上,自顾拉起她的小腿,检视起伤口。
她又羞窘又气恼,手脚挣扎了起来,“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他倏然放下她的小脚,大手掌握住了她的下巴,嘴唇飞快地堵住了她的!
轻梅的惊叫被他温柔冰冷的唇瓣吞没,她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老天!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他到底在做什么?
轻梅捶着他的胸膛想要推开,可是该死的,他看似柔弱,怎么却坚硬得像巨石一样?
他残忍地辗转吸吮着她柔嫩的唇,狂烈地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骨子里似的,直到他满意了,才缓缓放开她的唇。
轻梅气喘吁吁,小嘴已经红润肿胀了起来,唇边还被他狂野地咬出了一抹血丝。
她捂着胸口,惊恐地看着他——老天,他简直像恶魔化身!残虐狂暴的行为宛若狂风暴雨。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伤人非礼的字眼跳入她的脑中,轻梅益发惊惧了,小脸一片惨白。
她的滋味出乎意料的甜美,尽管他一开始的立意是要惩罚她的不识好歹,可是随后他却发现自己几乎沦陷于她宁馨动人的唇里。
“我要看你的伤口,如果你再乱动乱叫,我就再堵住你的嘴巴。”他撩眉,“刚刚只是一个警告,下次我会吻到你快没气为止。”
他在恐吓威胁她,可是不知怎的,她却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暖流潺潺流过小腹,激起了莫名的悸动。
老天,她疯掉了,她居然会有这种古怪变态的想法!她竟然有点儿想要再来一次……
不行,她一定是方才摔倒的时候摔到脑子了,刚刚脑子里、身体里闪过的意念都不是她想的!
他没有理会她的思绪奔腾狂乱,继续审视她受伤的小腿。
皙白的肌肤已经泛起了一大片可怕的淤紫,擦伤的伤痕也不断在流出血来。
他想也不想地撕开了自己的衣襟,撕成一条洁净的布紧紧地包裹起她的伤口。
等到轻梅好不容易压制了内心野马般骇人的想法后,她才发觉腿上的伤已经包扎完毕,虽然还疼的不得了,可是至少已经慢慢地停止了流血。
她眨了眨眼,内心交战不已;想对他道谢,可是他的唐突无礼又让她怎么也说不出那个谢字,“你……”
他站了起来,黑眸深沉神秘地盯着她,嘲弄地道:“不用感谢我,我已经得到报酬了,你不欠我什么。”
她的脸迅速地红了,生气地道:“你这个登徒子……”
“精神还不错,还能骂人嘛,那我就不用送你回去了。”他说到做到,竟然就这样自行转身离开。
她小嘴微张地看着他高大瘦削的身子消失在林荫中,她说不出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四月天的午后,像做了一场梦,又苦涩又酸甜……
她被他唐突了,却始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 ☆ ☆
轻梅微跛着脚,穿梭在夜总会的后台。
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不能够很自然地走动,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虽然脚受伤了,可是经理见她依旧这么勤快地帮忙,竟自动要黄老爷子包个红包给她,说是要给她买点儿药或老母鸡补补身子。
真是太幸运了,害她都有点傻气地想着,也许哪天应该再跌惨一点,那么经理或许就会包个更大的红包给她,她就有更多的钱可以带爹去看洋医生了。
不过想归想,她可不想真把自己的脖子跌断掉,到时候对谁都没好处的。
明霞姊也关心极了她的伤势,一听到她是到溪里捉鱼跌倒的,更是把她骂得臭头了。
“你这个小白痴,家里没米没菜了就不会跟我讲吗?”明霞气呼呼地道。
“对不起。”轻梅低头惭愧地道:“可是我不想麻烦你。”
“笨蛋,我们是好姊妹,难道连这个你都要跟我客气吗?”明霞杏眼圆睁,“下回再当我是外人,不向我求助的话,我就同你翻脸。”
“好好好。”轻梅嘴里连连应允,可是她知道自己也是非到逼不得已时,才会向明霞姊开口。
明霞姊肩上的担子比她重,她怎么也不能再加重她的负担。
“轻梅,今天晚上让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一脸斯文憨厚的秀生突然出现,带着腼腆的笑。
明霞对着她挤眉弄眼,笑得暧昧,“好哇好哇,两个人顺便聊聊天。”
轻梅睨了她一眼,转过头来微笑道:“秀生,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家的,你不用专程陪我回去。”
“可是我不放心你。”他关心地道:“你又受了伤,万一遇到什么情况的话,该怎么好?”
“不会的,我不是小孩子了。”她婉拒。
她不是不知道秀生对她的情意,只是她一直当秀生是好哥哥,从来也没有把他当作一个情郎来看待,她明知道两人是不可能的,就不愿造成他更多的误解。
他值得得到一个真心待他好的女孩,只不过那个女孩绝不会是她。
“可是……”秀生张口欲言。
“再说我们的下工时间也不合,如果你陪我先走了,那下半夜的鼓手找谁呢?”她温柔地道。
“我可以请老齐先代一下班。”秀生急急道。
“那我就麻烦到两个人了。”她笑笑,将手上的抹布折好,“这样我于心难安,还不如让事情简单些,就让我自己回去吧!”
秀生脸庞充满了失望,不过他还是体贴地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
“秀生,换手该你了。”外头的乐师吆喝着。
“来了。”他依依不舍地看了轻梅几眼,这才转身离去。
“啧啧,可怜的男人,”明霞凝视着她,不解地道:“轻梅,你怎么这样狠心拒绝秀生呢?他也是一片好意。”
“明霞姊,你别费心撮合我和秀生了,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明霞看着她勤劳地擦拭着镜台和桌面,忍不住问。
“我知道我永远只会把他当作哥哥,不可能跟他发生感情的。”
“他是少有的老实人了,也勤劳的很,我真想不透你为什么不要他,”明霞挑眉,金色的眼影在她蓄意大张的眸子上闪闪明亮,“莫非你喜欢的是洋鬼子?上海有这么多各国租界,你倒是说说看你喜欢的是哪一国的呀?”
“我才不是喜欢洋人呢!”她轻啐了一声。
“难不成你喜欢的是日本鬼子?那可千万不行,甭说现在咱们正和他们对峙,是敌对的身份,”明霞神情紧张,“就说日本鬼子的残暴变态,谁惹上谁倒霉。”
看明霞紧张成那样,轻梅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