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错了,我并不是要对你负责,只是一旦成了我的女人,我就不可能再让她离开我,流落到另外一个男人身边。”他皱起了浓眉,眯起眼睛,“我的意思是要你成为我的女人,并非妻子。”
轻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愣怔地望着他,脑子一时无法做任何思考。
“你要我……当你的情妇?”她轻轻,轻轻地开口,唯恐一个不小心,致命的痛楚便会瓦解了她所有的自尊。
原来如此……他只是想要卑贱的她做一个暖床的女人罢了。
轻梅伤心欲绝,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眸,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也烫疼了她的心。
原来这就是她给他的印象,一个平凡的,随便拿来玩玩,又不需珍惜的女孩子。
她还以为在他眼中,她是不同的,他也能够体会了解她心底的宝藏;虽然她什么外在的条件都没有,可是她有一颗最珍贵,像宝石一样的真心。
“你大可不必装作痛苦得要命的样子。”他粗鲁地开口,痛恨自己看见她掉泪。
轻梅紧紧揪着胸前的被单,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好污秽,“我恨你。”
他微微一震,却强忍着维持面无表情,“我无所谓,我要的只是你的身体。”
轻梅倏然抬头,落泪纷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喜欢你的身体。”他回答得迅速,毫不考虑。
她伤痛地低吼:“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轻践我……”
“我没有轻践你,只是和你交换条件,你一点都没有吃亏。”他轻轻地道。
他怎么可以把她说的这般廉价,好像她是靠卖自己的身子过活的……
“我不要,我不要变成你的情妇,死也不要。”她恨恨地瞪着他,所有对他的美丽遐想统统破灭,“你不会成功的。”
“要不要试试?”他的声音轻柔得危险。
轻梅重重一凛,小脸渐渐苍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父亲。”他简单地指出。
她父亲就是她最大的弱点和致命伤,掌握住她父亲就是扼住了她的颈子。
他暗暗苦笑了一下,他总是能够一针见血地捕捉敌人的弱点。
她的脸色迅速变了,“我还以为你是好人。”
他畏缩了一秒,随即恢复,“我说过了,你太天真。”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要这样欺负我?”她喑哑地、痛苦地低语,“太过分了,我一直还以为你……”
“你对人性过分乐观。”他淡然地道。
“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么残酷的人性?”她伤心地低喊,“我还以为你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可是没想到你们全都一样!”
“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语气萧索,一点都没有占上风的胜利姿态。
她捂着耳朵,不愿再听见他所说的骗人的话。
她还以为他是有思想,有感情的,没想到他也不过是这乱世之中的另一头野兽罢了。
“你究竟想把我怎么样?”她猛然抬头,杏眸血红。
“我会带你回我的国家。”他懒懒地道,“也许明天就离开。”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他露出一个白森森的笑容,显得危险至极,“只要记着一点,你是我的女人就够了。”
“你是个混蛋!”她生平第一次骂出了粗话,可是一点都不能消灭她被背叛的痛苦。
她这么信任他,他却拿她当作货物对待。
他听见了她的愤怒,眼皮子眨也不眨,静静地道:“你今日才认清这一点吗?”
裹着纱布的轻梅扑进了被单之中,沉痛地哭了。
纤小的肩膀微微颤动着,有种凄凉的美丽……
英孝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随即被无止境的冷漠淹没。
他还是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就跟任何时候的任何事物一样,他总是能成功。
第六章
藤木面无表情地站在沈从容面前,带着几分鄙视。
若不是太子殿下一定要他守着这个老头子,他老早就一刀把他给了断。
看他畏畏缩缩的可怜模样,真是令一向身为武士的藤木感到厌恶。
男人就是该顶天立地的,哪像这些个中国男人,像猪狗一样懦弱无能,不堪一击。
也难怪皇军能够节节胜利了。
不过中国人当中也是有死硬派的,若不是蒋介石领导的军队太过强悍,大日本帝国早就拿下这块肥美的江山了。
真是可恶,他多想杀几个中国狗来泄泄愤,可是跟着皇太子出来,却偏又不能够随便杀人。
他有时真想不懂皇太子的心思,中国人就像畜生一样,随便杀随便宰都不要紧,皇太子为什么要对中国人种抱持着关心呢?
别人也还罢了,尤其这个糟老头子,何不干脆杀了省事,干嘛还要小心翼翼地守着他?
语言不通又要照顾他,真是憋死他这个优秀武士了。
就在藤木擦拭着刀子的同时,黑色轿车缓缓地驶近了门前;他惊喜地随手将锋利的刀斜插腰间,恭敬地迎向前去。
“太子殿下。”他伏倒在地上,用最纯正的东京腔大礼恭迎。
先下车的是虚弱苍白的轻梅,她坚定地推开了英孝的搀扶,撑着风吹会倒的身子走向小屋。
“轻梅!”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她却没有任何反应,一意迈着微颠的步伐走向父亲。
“爹。”直到见到了坐在小凳上的父亲,她冰霜的小脸这才透露出了温情的色彩。
英孝不是滋味地看着,不过他什么话都没有讲。
沈从容睁着衰老疲惫的眼睛,不可思议地仰望着她,“轻,轻梅?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看见父亲许久未表露的关怀,轻梅眼眶一热,泪珠差点儿滚了出来。
“爹。”她扑进了父亲干瘦苍老的怀里,汲取着渴望已久的父爱温暖,“我回来了。”
沈从容颤巍巍的手指不舍地抚着她的头顶,老泪纵横,“轻梅,都是爹不对,爹害惨你了。”
他的话触痛轻梅的新愁旧忧,她哭得更伤心了。
“爹,是女儿不孝,始终不能够好好地孝顺您……”她肝肠寸断。
英孝大手一挥,让久跪着的藤木起了身,他自己缓缓地来到轻梅的身边,一点都不敢惊动她。
该死,她又哭了,而且她的眼泪还把他的心惹得乱糟糟的。
他突然感到一股深沉的罪恶感往心头涌,可是他随即压抑了下来。
“我们该走了。”他只是淡淡地提醒。
轻梅身子重重一震,连沈从容都感觉出来了,他惊惶地望向他,再看着轻梅——
“你,你要走去哪里?你要去哪儿呀?”
“我……”她想说出在车上复习多遍,要哄骗父亲的话,可是却被喉头的硬块给哽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伯父,”英孝大手搭在轻梅肩上,深沉有力地道:“我和轻梅两情相悦,她要跟我走。”
“轻梅,这是怎么回事?这是真的吗?”沈从容慌乱了,他无助地望着女儿,老眼溢泪。
轻梅拼命咽下苦涩的泪水,努力要给父亲一个笑容,“是的,我……要嫁给英孝了,虽然就要离开您的身边,可是英孝答应过我,他会让人好好照顾您的。”
“我不要别人照顾,我只要你呀!”沈从容像个迷了路的孩子,求助地紧揪着女儿的衣袖。
尽管以前对她又打又骂又忽视的,可是他心底总是最记挂着这个女儿呀,他不能没有她。
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有多么需要轻梅,又是多么地依赖轻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