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车流如狼似虎,女子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吞噬掉。
芳缤长驻在唇边一贯的怡然微笑已然不见,她紧张地奔向红衣女子身旁。
“小姐,别做傻事!”她急促地叫道。
红衣女子愣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嗯?”
她急急地道:“那个男人不值得你为他付出宝贵的生命!醒醒吧!”
红衣女子看来吃惊不已,没想到竟然有人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她的眸光呆呆地盯着芳缤,好像她是从哪儿蹦出来的神仙一样。
“那我该怎么做?”女子茫然无助的颤抖着唇,希冀地望着她,“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再爱我?只要他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就算减寿,让我少活个十年……我统统愿意!”
芳缤直视入女子的双瞳里,正色道:“他脚踏两条船,早已经有了老婆,现在又来招惹你……这样的男人如狼似虎,是没什么心肝的,你何苦为他白白牺牲?”
女子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眸光又复凄楚,“你不明白,他说他要离婚,他会跟我结婚的……”
芳缤硬着心肠,冷冷地道:“你问问你自己,他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话?他当真会和他妻子离婚?离了婚当真会娶你?这样你就得到快乐了吗?”
这四个问题如重锤一般敲得红衣女子满脑轰然,她脸色大大一白,后退了两步。
芳缤低沉有力地道:“你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了。不用我说,他会怎么做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女子脸色瞬间痛楚不已,眼神却渐渐地清明起来,“是……我明知道他只是想要寻求刺激和快乐,我的存在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玩物,只要他的妻子一勾勾手,他马上会回去扑在她脚下忏悔……只是……只是我不甘心,我是真爱他……”
“值不值得呢?如果你今天爱的是梁山伯一类的男人,为他生、为他死都还有话说,可是你为了个薄情郎去死,他马上转头就去找别的女人了,对他来说,死你就跟死只蟑螂没两样,你干嘛要死得这么可怜啊?”她斥道。
女子大大一震,脸色惨白,“他……”
“我看他也不止你一个情人吧?”芳缤望入她的内心,帮她翻拨出心头最深处的恐惧。
“是……”红衣女子的眼神已将她视若神,“仙姑……”
芳缤微眯起眼睛,“我不是仙姑,反倒是你,如果当真一命呜呼的话,就得到离恨天去找警幻仙姑报到了。”
红衣女子低下头来,紧紧地咬着唇瓣,“可是……他怎能不爱我?我为他付出这么多……”
敢情她念念不忘的还是这个!芳缤忍不住大喝一声,“就告诉你错不是在你身上,而是他薄情寡义、没心没肺,就算你把整颗心剜出来放在他面前,他还嫌腥呢!”
红衣女子愣了半晌,竟然有一丝惭愧,“没错,而且只怕他会当场被我吓死。”
呵!真是难得!在这种情况还能保持一丝丝幽默感,这名女子比她想象中坚强,只不过一时迷了心窍,伤痛难禁才会想不开。
芳缤忍不住笑了,“是啊、是啊!被你吓死了之后就跟着你魂归离恨天,怕只怕到时候你已看清楚了他面目可憎,还嫌他死跟着你、碍手碍脚呢!”
红衣女子纵然满脸愁苦,闻言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啊,没错,我做人时总是迷迷糊糊的,当了鬼以后当然会清醒明白些。”
“怕只怕死了还是个迷糊鬼,”芳缤斜睨着她,微微一笑,“那还不如不要死,反正谁没有过去,一翻身还是一条好汉,你还有大把青春好过。”
红衣女子仿佛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也想开一些了,她情不自禁地感激道:“谢谢你,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指点我的仙姑。”
芳缤抿着唇儿一笑,“是啊,老天爷算出你以后是个少奶奶的命,不忍心见你为了个小小挫折就想不开,所以特地派我下凡来提点你一番的。”
红衣女子张口结舌,“是真的?”
“唬弄你的。”芳缤笑了,跟她挥了挥手,“不过玩笑归玩笑,生命是父母赐予的宝贝,谁也无权擅自结束它。我先走了,拜拜!”
红衣女子万分感激,苍白的脸色也稍稍有了一丝血色,“谢谢你。”
芳缤看得出她心里清明了不少,因此也安心许多地举步离开。
但她还是会再小小地傻一次,找那男人摊牌,不过这样也好,总算能够彻底地来个了断。
其他的……就看她的造化了。
芳缤的预知和穿透人心能力并不常使用,也不十分厉害,顶多看得出人的心思,稍稍知晓一下来人的下一步、人生运程如何,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提的了。
只不过世上拥有这些异能的人毕竟在少数,她若让人知道了自己不一样,生活里将会免不了一阵螫螫蝎蝎的。
说不定还会有人拿钱上门等着她算命呢!
仙姑……她摇头,想想就好笑。
她哪是仙姑的料,她连自己的将来都不知道呢!
☆ ☆ ☆
“芳缤、芳缤,就是他!”阿细突然神秘兮兮地揪住了她的衣袖。
芳缤正在倒热腾腾的曼特宁咖啡,差点被她弄洒了。“且慢……干嘛?”
“你看那边那个男人!”阿细紧张得不得了,脸色绯红。
芳缤抬眼看了看,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抹着油亮的“赌神头”走了过来。“怎样?”
阿细快要不能呼吸,小小声地尖叫道:“他就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你快看!”
芳缤只看了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本质。虚荣跋扈、自以为是。
想必一身高贵衣着是祖上庇荫而来。去!
她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闲闲地道:“没什么好看的,像这样的男人在中环有一大票,随手扔把小石头都能丢到千儿、八百个。”
阿细忍不住生气,“你又来了,自己不爱上流社会人士就算了,每次都要坏我胃口!”
“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从香港××大学学生到社会人士,挑的偏偏都是这种浮华不实的,哪天被人拐了都不知道。”
“我会被拐?”阿细哈了一声,“从来只有我阮细拐人的份,他们哪拐得了我?”
芳缤翻了翻白眼,“我们俩有代沟,不跟你说了。”
“去!不懂得欣赏男人。”
芳缤不理会她的发春,径自将下午茶点端去给客人。
但见那名发油抹上半斤重的男人四处望了望,缓缓地走入了咖啡座里。
阿细迫不及待地赶到桌边,笑意盈盈地道:“您好,请问喝点什么?”
“咖啡。”男人做了一个自认潇洒的挑眉动作。
他以为他是周润发啊!
不过这倒称了阿细的心了。芳缤在心底咕哝。
等回到吧台边,芳缤洗起了杯杯盘盘,阿细则高兴得像是中了马票一样,脸蛋儿净是欢天喜地。
“他长得好帅喔,咖啡……”阿细压低了声音,重复地模仿,“咖啡……噢!他的声音好低沉有力喔!”
芳缤浑身鸡皮疙瘩竖起,“你饶了我吧!真够恶心的。”
阿细不以为意,笑得三三八八,“他身上穿的是凡赛斯的西装耶……还有那双皮鞋……”
芳缤接口,“我注意到了,有两只鳄鱼为他牺牲了。”
“芳缤!”
“好吧、好吧!或许他的脚也没有这么大,牺牲的可能只是鳄鱼爸爸。”
阿细看起来快要喘不过气了。
芳缤摊了摊手,“OK,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