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气压下莫名的心悸,她像催眠般告诉自己,她仅止单纯将他当假老公,并未喜欢他。有着不良命底的她不可能谈情说爱,喜欢上别人。
走近床铺,她将从家里带来的东西由袋子里拿出来,几套简便的家居服,还有深蓝色毛线。冬天的脚步近了,她打算从今晚开始,找时间替靖扬打件毛衣,她织毛衣的技术不错,且亲手为他打毛衣,也代表她的心……意?!
思绪轰然乍断,她浑身轻颤的怔看着由她手中松落床上的毛线球,胸臆间的混沌迷雾瞬间全退,她终于瞧清自己最赤裸的心。
从以前到现在,她只帮母亲和茵茵织毛衣,一针一线都是她对她们无法言喻的爱,今天她竟然也想为靖扬打毛衣!她根本不只喜欢他,而是爱上他!
老天,她怎么这样迟钝?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不能也不可能为谁动心,她完全没察觉对靖扬的沦陷,甚至自欺欺人的想说服自己仅是单纯当他是假老公,藉机体会当人老婆的感觉而已。
「天啊,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喃喃细语,她无助的环抱住自己。
她不能爱呀!怎地唯独对靖扬倾心?
身后浴室传来开门的卡嗒声响,她的背脊一颤。
「澄心,回来啦!」浑厚磁性的嗓音随之轻掷向她。
「嗯,刚回来。」想逃已来不及,她极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话的同时弯身捡拾散落一床的毛线球,没有转头看他。
单靖扬已走至她身旁,深深的凝视她,心里晃漾着只有他知道的心疼怜惜,语气尽量放轻松的随口说道:「这么多毛线,你想为我这个老公打毛衣?」
手上捡起的毛线球因他的话又颤落滚回床上,她的心又苦又涩,慌乱间急急点头,找话应对,「我的技术不错,应该能让你刮目相看,我妈和茵茵都很喜欢我织的毛衣——哎呀!」
他冷不防轻扯她手臂,她低呼的扑入他怀里。
「靖扬,你——」
「苦了你了。」密密实实的搂住她,单靖扬的语气满含疼惜。
今天,他终于知道她隐瞒他什么事。傻呵,她,净将家人的意外遭遇归咎于她的不良命底,独自承受沉重的心理折磨。
难怪她生日那天会落泪得令他揪心,她始终认为她若没来到这世上,她父亲和姊姊如今犹能安然活着,母亲亦能拥有健康的身体,生日对她来说不值得庆祝,仅有难过自责可言;她眼里曾经浮现的悲伤、会默写金刚经与背念白衣大上神咒,以及几近敛财行径的赚钱方式,所有所有的一切,全因她看不破的心茧,全因她挚爱却又不敢靠近的亲人。
白天听李虹瑜陈述完一切,他激动得直想冲上前拥抱令他万般心怜的傻丫头,但终究因不想打扰她和外甥女的相聚而作罢,悄悄返回公司。
适才见到她,猜想她的心情或多或少因为与亲人相见而跌入回忆里,他刻意不提问她与外甥女相见一事,然而听见她脱口提到她母亲与外甥女,他再也抑不住心疼,一把搂她入怀。
这些年,真的苦了她了!
「你在说什么?」他刚沐浴完的清爽皂香味令她心悸,挣不开他的环抱,只能在他怀里发间疑惑。
他轻柔的滑抚她的背,「凡事别太钻牛角尖,很多时候想太多,累的是自己,懂吗?」担怕他直接提她硬加诸自个身上的克亲枷锁,会惹来她溃决的泪水,他云淡风轻却语重心长的劝道,暗忖再找时间解开她的心结。
蓝澄心懂他的句意,但不懂他的用心。她微仰小脸,「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他满眸怜惜,温柔低语,「记着,以后无论遇上什么难过、不开心的事,我的肩膀我的怀抱,都是你最好的依靠。」
眸心颤动,她依旧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只觉心湖盈满撼动涟漪,似乎又更爱他了。
胸口紧紧一束,她埋首偎进他怀里,除了一声细若蚊蚋的「谢谢」,再不知该说什么,任满腔倾吐不出的无措愁苦在胸口煨熬着她——不能爱却深深的恋上,她该怎么办?
第10章(1)
由蒙胧惺忪的睡意醒来,床头的时钟已指着七点十分,单靖扬翻身而起,视线落向枕畔的空位。除非假日,澄心通常会于七点叫醒他,要他尝她为他准备的早餐,怎地今早没喊他?
心思微疑的下床盥洗,他随即走出房间,这些日子他早已习惯一早便看见她。
「澄心——」
屋里安安静静,没有他期待的清脆声音回应他。
心头诡异的滑过一缕不安,他扬声再唤,「澄心?」
依旧未闻她的回应,不见她的纤影,唯独厨房餐桌上摆放着她准备好的清粥小菜。他心中的不安加深一层,澄心从未曾像今天这样一声不响的出门,怎么……
思绪忽随眼角瞥见压放瓷碗下的白纸顿住,他刷地抽走它,冷不防因映入眼帘的娟秀字迹怔在那儿——
早安,靖扬:
老婆有离家出走的权利对不对?我……想试试。
很高兴能认识你,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很快乐。不用找我,我不回去了,若因而对你造成困扰,我只能跟你说抱歉。衷心希望你一切如意。
澄心
这是什么突发状况?该与他一起共进早餐的人儿居然留书出走?!
有没有搞错?老婆要离家出走也该有个原因,哪有人像她这样试来玩的。
「该死的什么又叫她不回来了?」为何他有种她想离他远远的感觉?
捏皱手中纸条,单靖扬疾步走进厅里打电话,非得听那个莫名其妙说离家出走就出走的不良娇妻在搞啥名堂。
岂料她的手机没开,家里的电话响半天也没人接。
「可恶。」他用力挂上话筒,抓过茶几上的车钥匙便往门口跨步,电话找不到人,他直接到她家逮人总可以吧!
突地,门铃响起。
直觉认为是无故跷家今他担心,该抓来打屁股的伊人去而复返,他一个箭步上前拉开门,劈头便道:「一大早就让我找不到人,你存心让我急让我气……怎么是你们?」微快的薄责忽转为一句讶问,他诧看站在门外的两人。
「听单大哥说你和澄心结婚了,我特地找他陪我来请你们夫妻吃早餐,跟你们道声恭喜。」颜筑巧笑倩兮,话里有所隐瞒,实情为这阵子答应单大哥不贸然打搅这对新婚夫妻的她,很想瞧瞧靖扬如何疼宠他的妻子,今天终于忍不住好奇致电单大哥,硬要他陪她来一探究竟。
锐利的黑眸不客气的睐向自家大哥,「你不晓得我有下床气?」他的心已经够烦乱,老大什么时候不挑,偏挑这时与颜筑来凑热闹吵他。
单擢安唇边有抹很冤枉的苦笑,微瞄瞪一旁偷偷吐舌头的「元凶」,若非颜筑坚持他若不陪她来,她就自个登门瞧靖扬跟澄心如何相亲相爱,他担心她徒添事端,否则何需吃力不讨好的跟着一同前来。不过他记得自家老弟是酷了点,好像并没有下床气。
「你开门时的嚷嚷是说澄心吗?她出去了?」他狡猾的拾出澄心引开他对两人唐突来访的苛责,同时也问出心里的疑问,能令靖扬有下床气的,除了他的宝贝妻子,应该没有别人。
「对呀,你说什么一大早就让你找不到人,让你急让你气的,澄心不在家吗?」颜筑自动进入屋里,她就是为看高中同学和靖扬的相处情形才来,女主角没在场怎么行。「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