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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二格格对自己的哥哥是这么的情深义重,霜若坚强自持的表情也动容了,眼眶也红了!“不行,二格格千金贵体的,怎能如此牺牲?而万一王爷和福晋知道了,咱们尹家该如何对他们交代?”霜若只是平民百姓,顾虑当然就多了。不过对癫和尚的说法,她并非完全不信,只是有点将信将疑。

  而二格格的执意,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不能放弃挽救哥哥的任何一线生机!心念至此,霜若也牙一咬,心一横的自荐道:“若真需要一块心头肉和成丸才能救哥哥,那么便剜我的取代吧!二格格文弱弱的,怕承受不住,我练过武,至少能禁得起痛!”

  “爱与执着,何来取代?和尚像胸无宿物般的搔头笑着,一口拒绝了霜若的自荐。”随处作主,立处皆真’,救与不救,请施主自己衡量。”

  “救,当然救!”水翎没有半丝犹豫的答。



  “可是……”霜若扰有疑意。

  “霜若,‘人间万事塞翁马’,人之祸福,是无法预料的。可你也别为了这么点小事而大惊小怪,不论我们救不救得回鸿飞,至少我们都尽力了!”水翎脸上没有壮士断腕的表情,却有执意的沉静光辉。

  霜若含着泪以看神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嫂子,心绪复杂却只能点头,不再多说。

  “既要救,那么事不宜迟。”和尚的神情又变认真了。“这位施主,你还是能帮得上忙,这把匕首给你,这止痛止血的丹药也给你,半个时辰内你必须完成所托,否则……”他屈指一算,眉宇一敛。

  霜若明白和尚的意思,水翎也是。她低唤一声,“霜若,来吧,咱们动作要快些!”然后便义无反顾的往房子的内进走去。

  霜若徽抖着手接过和尚手中的匕首与药瓶,咬牙道:“此举若救不回我哥哥的命,我定要拿你这颠和尚的头来偿二格格。”说毕,她动作敏捷的消失于屋里。



  和尚听着,竞仍不以为忖的哈哈大笑,然后又开始摇头晃脑的唱着:

  有情来下种,无情花即生溉情又无种,心地亦无生。

  在水翎的坚持下,霜若果真把心一横,剜下了水翎一块心头肉。

  水翎马上痛得昏厥了过去!

  和尚拿着所需,依旧面不改色,笑嘻嘻的从他那只看来有些脏的小囊袋里拿出些药草什么的,躲到一个僻静角落说要揉成药丸。

  霜若倚在门槛叹息,不懂天为什么要这么捉弄人,哥哥是为护卫二格格而遭死劫,二格格又是为了挽救哥哥而挨刀剜,唉!这人世间的一切,莫非真如癫和尚所说的——都是“因缘”所致?

  霜若苦思,并不觉暗想着兄嫂这段“因缘”将会如何“结果”?

  水翎的婆婆田氏,在不久后获悉水翎为鸿飞所做的牺牲,内心顿感悲欣交集。欣喜的是,媳妇对儿子果真是有情有义;悲伤的是,水翎却因为挨了这刀而就此一病不起。算一算,一家子四口,竟有半数缠绵病榻,叫田氏怎能不忧伤?

  不像鸿飞,水翎还是有神智的。她胸前的伤口虽仍不时悸痛,可田氏和霜若却把它处理得很干净,怪就怪在少了胸口那块皮肉之后,水翎就像被押走了一条神魂似的浑身乏力,虚软如绵,根本下不了床。

  大夫请来过了,每个都说她是操劳大过又失血大多,导致心神大虚。医也医过,补也补过,时间又忽忽过了近半个月,水翎依旧是这么副使不了力病佩慵的摸样。糟糕的是,服用了和尚的怪偏方半月余,鸿飞虽没有命丧黄泉,病情看起来却也没有起色。

  眼见这“一病未乎一病又起”的情形,霜若自然急了,她想要揪出那癫和尚来痛揍一顿,更可怪的是,那癫和尚却像自海宁消失了般,找了半天连影子也没找着,更甭说要找到人了。霜若除了扼腕之外,只能慨叹尹家的时运不济与多灾多难。

  但尹家的灾难可不仅于此!

  水翎病倒后满半个月的这天,靖亲王府里的一批人马突然自京师杀到海宁尹家,其中包括被赦封和顿公主、且于几个月前产下一子的大格格纤月、额驸任昕、三格格花绮,以及几个霜若也叫不出称谓的官吏。

  他们一群人一进尹家的门,田氏和霜若只好忙着张罗,官家气派毕竟不同,田氏一点也不敢怠慢。再瞧他们个个喜孜孜的,一副面容抖擞、游兴正浓的样子,田氏和霜若便猜想,他们应该没有收到水翎以快船快马递送出去的那些信;这从三格格花绮便可听出端倪。

  “咱们来探望我姐夫及水翎姐姐。奇了!怎么不见他们的人影?”

  花绮直性情,一没见到人便毛毛躁躁的引颈张望起来。纤月是大姐,自需顾着靖府的形象。“三妹,你别急,你二姐及姐夫可能正在内屋忙着张罗,要好好款待你呢!”

  制止了花绮的失态,她携夫婿任昕一同向田氏问安。

  “尹夫人这一向可好?”任昕打揖问道。

  “好,好,只是……”

  田氏吞吐之下,纤月却没有察觉,只是接续任昕的话尾客套道:“二妹远嫁来海宁,劳烦尹夫人多方照顾,阿玛、额娘和我皆铭感五内。且则,听阿玛提起江南水乡的景致秀丽,又适逢额驸因事得下江南”趟,所以我们边走边玩,路过海宁,顺便来探望水翎及鸿飞,还望尹夫人不嫌弃我等的冒昧与不请自来。”

  “格格——呃!公主殿下和额驸的大驾光临,使海宁及尹家蓬事生辉,说嫌弃说冒昧,岂不折煞咱们。”田氏略显慌乱的和霜若互望一眼,又迟疑的说:“只是……”

  “只是什么?”一进门,花绮就感觉尹家气氛怪怪的,她说话虽直棱棱的,观察事情却颇敏锐。

  “只是……”话到临头,田氏反而吞吐了起来。鸿飞和水翎都卧病在床,鸿飞病着倒没话说,可二格格的疾因,又该怎么对靖王府的人开口?

  反倒是霜若,吃了秤铊铁了心,豁出去了。“公主、额驸、三格格,我的哥哥和二格格——都病了,他们现正卧病在床榻上。”

  “病了,为什么?”纤月和花绮同时一惊。

  霜若只迟疑了一下,便把事情的经过——从鸿飞在水翎的看护下病有起色,到创立“海意坊”,到夫妻俩遭遇巴锴,还有鸿飞昏迷,及癫和尚建议剜肉作药丸等等……一五一十,无一疏漏的细细道来。

  听到水翎为了鸿飞而自愿被剜时,纤月摇头喃道:“痴子!”

  听见一向纤弱的二姐当真被尹霜若剜下一块肉来,花绮当场跳了起来,痛骂:“荒唐!”

  自然是荒唐的。人生之中,荒唐的人、荒唐的事不知凡几,只是眼不见不为凭。稍后,当任昕和纤月一伙人探看过水翎与鸿飞之后,有了结论。 

  可他们的结论稍后再谈,咱们且先说花绮这烈性子格格的不理性反应。

  “你们尹家该当何罪?想半年多前,我阿玛和额驸带来海宁的可是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嫁人你们尹家才半年,我二姐就变得如此凄惨?你们究竟是怎么凌虐欺侮她的啊?” ’

  “我们没有凌虐欺侮二格格一分一毫!”霜若答道。

  “是啊!是啊!二格格这门亲事,我们尹家算是高攀的,我们疼她护她都来不及了,哪敢欺凌她!”田氏则惶惶哀哀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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