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香好……如今何尝不是为爱所苦?
爱情让她失去自我,为了找回遗忘已久的自己,她飞到了遥远的巴黎,进入莱雅美发学院就读,要完成多年梦想。
也许找回自我,就能找回爱情。
那么宝贝自己呢?
田侨里家家户户开始看地要盖别墅,她却死也不肯让爸爸拆了老屋改建新厝。
她怕翟镇会找不到回来的路,怕他会不认得门前有着两丛桂花树的张家……
她每个晚上都躺在他曾躺过的那一小块地板上,感觉着他早已消失在房间里的气息,试图再找回一丝丝他身上温暖的味道。
她走遍了全台南,找不到他使用的那种清新醇厚男人味的古龙水,她还狠下心来买了一辆一模一样的新款宾士车,不会开,只是用来让她蜷缩在后座舒服的皮椅里,回想着那一个夏日的午后,她匆匆跳进他的车子里。
秋天快来了,他走了,她也变得沉默了。
只有每天的宅急便还能让她惊喜,心跳,悸动。
「伦敦大学开学了吧?他应该已经回去英国了吧?」她不止一次找出写着他手机号码的笔记本,想拨又不敢拨号。
她怕手机那头会传来嘟嘟嘟的空号声。
收到的珍珠已经盛满了一抽屉,七十九颗滚圆萦然生光的珍珠在她拉开抽屉的时候轻彼此撞击着,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他说,会在她答应嫁给他的那一天,把所有的珍珠统统串成一条项链,亲手戴在她的颈项上。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么这串长长的珍珠项链恐怕已能在她脖子上绕两三圈了。
秋风轻轻地吹过,宝贝面前的帐本被翻了两三页,惊醒了沉思中的她。
「唉。」她叹了一口气,努力把注意力再放在那密密麻麻的数字上。
只是赚多赚少,已无法激起她心底一丝涟漪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少爷,我们真的不回田侨里吗?」短短的日子里,热情淳朴好客的田侨里让Rim念念下忘,早把它当成第二故乡了。
「现在还不行。」坐在落地窗前藤椅沙发上的翟镇,怔怔地俯瞰着大半个台北市街景,苦涩地道。
「为什么?」
「我必须给她时间,我不能再逼她了。」他低头一叹。「Rim,没想到我也有为情所苦的一天吧?」
「您千万别这么说,宝贝小姐真的很特别,也难怪少爷会这么喜欢她。」Rim同情地看着他。「也许很快她就会想明白的,毕竟我看她也是很喜欢少爷,只要您一出现在她周围五百公尺内,她的眼睛就会发亮。」
「真的吗?」他略显激动地望向Rim,屏息地求证,「你没有看错吗?」
「少爷,虽然我只爱男人,但我绝对分得清楚当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时的眼神。」Rim摇头晃脑的说着,「双眼,是藏不住感情的啊!」
「所以我还是有希望让她接受我了?」翟镇跳了起来,兴奋地抓住Rim的肩膀。「你觉得呢?会不会大有可能?」
哎哟,少爷怎么抓得他那么紧,害他心脏卜通卜通乱跳的。
Rim红着脸,偷偷喘了一口气,然后一本正经道:「如果我是她,等我想清楚了原来我这么爱一个人之后,说什么也会挽留这段感情的。」
「可是如果她发现我根本不值得她喜欢呢?」翟镇先是一喜,随即有些懊丧地道:「我比她大了八岁,说不定她会觉得我不过是个古板、顽固、无趣又保守的老头。」
「少爷,大八岁又怎么样?以您的人才和家世,就算大八十岁还是会有一票女孩子追在你屁股后头跑的。」Rim在心里偷偷加了一句:包括男人在内。
可是俊美儒雅的翟镇此刻是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他叹了一口气,骨子里纤细易感的因子全数发作了。
「她认为我完美,并且为此深感压力沉重,也许我应该去整型,把鼻子弄塌,嘴巴做大,还要一管朝天鼻和招风耳……」他开始喃喃自语起来,心下盘算着。「还有,我要培养一些不好的习惯,例如嚼槟榔、戴墨镜、骑哈雷机车什么的,你觉得这样会不会比较有男人味?」
「天啊,少爷,您千万别想不开。」Rim惊吓得眼睛发直,拚命劝他打消这个疯狂念头。「那种改变一点都不适合您,真的!那是暴殄天物啊!而且宝贝小姐是绝对不会喜欢上那种样子的您。」
「可是她要不完美。」他伤脑筋地望着Rim,平日的从容全被焦躁取代。「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完美,世上没有人是完美的。我只希望让她觉得快乐,没有负担和压力……但是我该怎么做?」
「这个嘛……」Rim忽然提议,「现在流行台客风,不如少爷您把品味改一改,走台客路线型如何?」
呜,Rim忽然觉得自己会遭雷劈,他居然叫一个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大学教授去变身为台客?!
不是台客不好,而是……而是他完全不敢想象那种奇突的景象。
「你确定这样宝贝就会接受我了吗?」台客风?翟镇蹙起眉,开始陷入深思。
「呃,这是个馊主意,少爷,您还是把它给忘了吧。」Rim连忙摇手道。「何况您的气质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改变的。」
翟镇摇了摇头,神情沉郁地道:「让我慢慢想想,我可以怎么做。对了,田侨里那大片地处理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Rim露齿一笑,「柏家少爷做得很完美,而且他也很高兴终于买到了理想的地。真是双赢的局面啊,少爷。」
「不准让任何人知道内情,尤其是宝贝。」他眼神闪过一抹紧张,「她知道了会气我一百万年的。」
「宝贝小姐自尊心太强了。」Rim不得不承认。「但是她很有骨气,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翟镇脸上神情瞬间温柔了下来。
现在方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竟是这么苦涩又甜蜜啊……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田侨里,今日谢神。
小小却古典庄严的清水祖师庙前,热热闹闹的人群,热热闹闹地摆起了大戏台,全台知名的歌仔戏班正在台上精采开演。
全里在商量着要帮祖师爷盖一间更大更新更漂亮的庙,以往这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但是在神明的保佑之下,田侨里民终于出头天了,所以盖新庙的梦想很快就能够实现。
在这之前,家家户户可是连着好几天轮流请布袋戏、歌仔戏和露天电影上阵,演着绝妙好戏给祖师爷看呢。
「我就说请这团很赞吧?」九叔公在戏台底下坐大位子,笑呵呵地摸着胡须,边看台上武生迅速连翻了三个跟头,台下登时掌声如雷。「你们看看这薛丁山好厉害,打死番兵无数……」
「樊梨花卡厉害啦!你看你看,舞起枪来姿势多美妙!」七婶婆是女权运动分子,挥舞着手里的腌芭乐串,激动地加油。「打给他昏昏去!对!就是这样,卡用力一点,这薛丁山分不清好歹人,欠打!」
「七婶啊,妳嘛卡小声一点,我耳朵都被妳吵聋了。」阿土伯捂着耳朵,「九叔公,我跟你说哦!我很够意思,准备了一块金牌要送给那个薛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