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干脆说粗鲁不更好?”小麦无法喜欢他。
他把小姐当什么啦?尤其一听小姐说到他可能还要再次远游,她更是讨厌他到底!
“小麦……”
“无妨,我不会因为这缘故便把她丢出董府。”董君廷说道。“不过我有话要跟你家小姐说,你先出去。”
“怎么可以——”小麦张大了眼,“不行,小姐!怎么可以让你和这败——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江蓠闲言不禁松眉微笑,“小麦,他是姑爷。”
“姑爷也是男人呀!”小麦瞪着他;还是最不负责任的那种男人。
“他是我相公。”江蓠说着,脸色黯了下来;他并不要她。“你出去吧!”
“可是……”
董君廷好笑地见这小侍女让江蓠三说四请地才肯悻悻然出房门去。
江蓠仍是站在屏风旁,“有话可以说了。”
“过来,坐下。”董君廷为她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对面,微笑地对她说道:“我不习惯抬头看着人说话。”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生得俊俏、教养良好,笑容自然没有猥亵之感,反而是更添其飘逸尔雅之态。谁说人生而平等?董君廷就依着他这副好相貌不知捡了多少便宜、省了多少事。
江蓠柔顺地依言移动脚步坐到他对面,捧起他倒的茶细细啜饮。
挑起眼角看他,江蓠不懂他在想什么,又想说什么?
他想休了她吗?
“我知道我错了,也已经在深深的反省。”说谎不打草稿。
但这足够让江蓠瞪大了双眸,不相信他会说出这话。
董君廷微笑地望着她,“我想,我们是缺乏沟通。”
“仅只二日,相公莫忘今日以前犹处处回避妾身上江蓠小口地啜着水,低头回想自己刚刚到底吼了相公些什么话——
若非相公实在太过分,她也不会失了分寸。她脸红地推诿责任,绝不相信适才有若泼妇骂街的女子正是自己。
但是董君廷丝毫不动怒又勇于认错的表现稍稍拉回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觉得他并非一无可取之处。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是我的不是,但我改变主意了。”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悠然自得地玩着手中的杯子。“让我们从头开始吧!”
看来江蓠不是他所想象的那种无趣女人,性格仍有可塑性——嗯,将她拐出董府与他一同游遍天下该是个不错的主意。改变一个人……需要多久呢?
呵呵,就让老爹作一阵子美梦也好,免得江蓠又要说他不肖——他只是想要争取一点自由,而老爹……好吧!他承认他确实忽略了爹已经年过半百这个事实,但他是真的认为誉永及引元会代替他做得更好。
他承认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他没有悲天烂人的多余情操拿来施舍予自己以外的人,最先想到的是自己。他长年在外游荡,并不只是师父的影响,更多原因是他性格之中的自私自利;他从来都清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想要”的欲望并不多,可一旦兴起这念头便是非拿到不可。
他不需要董府庞大的资产绑住他一辈子,生活在一个华丽的牢笼里,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爹说他并未看清自己的方向才会有这想法,或许吧!老人家的话有他一定的经验作为基础。他也确实未曾想过自己需要什么,只是知道自己不想要束缚。
抓着这分意念,他翻过这山到那山,越过这水到那水,一座城接一座城,寻找他所需要、所缺少的一部份。可这样长久下来,他……也有些累了。
或许这个一方面视他为夫、敬他若天,另一方面却又敢指着他鼻子骂他面目可憎的女子能给他一点什么不一样的感受。
横竖他是没有目标的,暂且留下来也耽搁不到什么要紧事。
“改变主意;从头开始?”这八个字她都懂,但为何却拼不出来它的意思呢?
“是啊!”董君廷起身捞起她一绺微湿的发,低首居高临下望着她仰起的脸,“我改变主意,我要你。”
“呃……”江蓠勉力不移开目光,但却无法控制脸上的潮红。
她虽习惯与男人谈论生意,却不代表习惯男人如此的靠近。
“你并非我不要的……董府的一切。”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江蓠倒抽一口气,圆睁着眼。
他在她的唇边厮磨道:“闭上眼,从新开始……从洞房花烛夜开始如何?”
江府
已去世的江老太爷有一妻二妾,生育了三男二女,其中老大江艾、老三江菱及长女江菱是正妻所出,二房仅育有一子,江蓠则是三房所出,却也是最受江老太爷宠爱的女儿。
十一年前江蓠之母去世之后未久,江老太爷也跟着离世,江府便由长子江艾继承;江艾才能平庸,守成不易又挥金如土,虽有江大夫人压制着儿子的挥霍奢侈,但毕竟是个逾花甲之年的老人,始终力不从心。江老太爷的丧期满了之后约一年就因心力交瘁而过世,自此,江艾等兄弟更加肆无忌惮,江府败坏的速度有增无减,百到江蓠的出嫁才稍稍挽回颓势,主因是董府那笔聘财。
但好景不常,仗待着妹妹嫁入董府,江府花用更凶,事事讲究排场,笙歌达旦的情形时有所见;外表风光的江府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他们急着带回江蓠自是有他的道理;若江蓠具有所谓经商天才,她为娘家奉献是理所当然;若只是空穴来风的夸大谣言,也可趁谣言正炽时聘个好价钱——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有利可图。
但问题是,董府不放人。
“又没见到人?”江荃四周有数名婢女为他偏着风,消去一点暑气。
江艾不悦地瞪了那只知玩乐的弟弟一眼,径自坐下。“若你能见到,你去。”
“别这样说。”江荃坐直身子,一边的婢女立刻放了颗葡萄到他嘴边,喂他吃下。“董府不肯放人是意料中的事。”
“哼,那只小老鼠一嫁了人便了不起了!想她以前那副畏缩的模样看了就倒胃口,跟现今的态度真是天美地别!”江艾气愤地接过婢女奉上的冰镇凉茶一口气灌下,忿忿地将空茶杯击上桌面。五年以前她在他面前还不是大气不敢吭一声?现在有了靠山根本不将他放进眼中,以往还只是仰他员息、看他脸色的人,居然一跃在他之上!
“大哥,别生气。”江荃享受着婢女的服侍,一边问道:“听说董君廷出现了?”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江艾皱起眉低咒一声。
董君廷的神秘是他惟一的筹码,如今他出现了,他还有什么借口抢回江蓠?
“若是江蓠这么说,应该没错吧?”江荃没把大哥的怒气放在眼里,“但这也奇怪了,为何迟迟没见他在外露脸?昨日徐福递了名帖要拜见董君廷,给一口回绝了……大哥确定董君廷身体健康?”
“他那样叫有病,全天下没人是健康的了!”什么体弱多病,放他娘的屁!“走路稳健、说话有力,病在哪儿?”
“那为何不出来露脸?”江荃狐疑地想。
“我哪知道!”江艾哼了一声,拿起一边的茶杯,“手断了是不是!还不快添茶?一点也不机灵!”他不屑地道。“八成只是个败家子,靠江蓠为他挣钱花用。”
挥退了喂他葡萄的婢女,江荃深思地接过茶,“大哥说的也有可能……”
“不过若董府只靠江蓠岂不更好?老头子迟早要死,到时整个董家还不都是江蓠的?而江蓠她——姓江哪!”血缘的关系怎也斩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