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刚才有没有该死的答应了什么事情?
第二章
「购物!」
他们一走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凯蒂就嘲弄路森发出的抱怨。自从出门,他每隔几分钟就嘀咕一次。起初他的抱怨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同意去购物。接著,当他们坐上他的宝马跑车来到这里,路森的惊恐已经转为厌恶。让人认为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出门采买过食物呢 !当然,从他空荡荡的橱架看来,凯蒂猜想他的确从来没买过食物。凯蒂曾对他家缺乏食物的情况发表评论,他只是喃喃地说一些还没找到管家之类的话。凯蒂推测在这段时间里,他一定经常在外用餐。
她并没有费心询问之前的管家怎么了。他的性格就足以回答一切。那个可怜的女人一定是辞职不干了,凯蒂知道换做是她自己,也会辞职。
她带路森走到购物推车前面,拉出一台推车的时候,路森发出咕哝,听起来像是在说「让我来吧」,不过也很可能是「你给我滚开」。然后他把购物车抢过去。
据凯蒂的经验判断,男人总是偏好驾驭的工作--无论是驾驶汽车、高尔夫球车,或是购物车。她怀疑这跟控制欲有关,不过反正很方便;这表示她可以空出双手来填满整辆购物车。
她一边带头走向乳制品区,一边在心里列出采购清单。她认为应该要替路森多买一些蔬菜水果。这男人虽然个头高大,又满身肌肉,但是脸色太苍白了,需要摄取绿色蔬菜。
或许蔬菜也能改善他的情绪。
路森需要鲜血。打从跟著黎凯蒂在乳制品区、冷冻食品区穿梭,以及现在来到的咖啡区,这个念头就不断浮现。推车很快就填满了。凯蒂早已经将各种不同的优格、乳酪、蛋,还有一大堆可以当晚餐食用的冷冻佳肴丢进推车里。她在咖啡区停下脚步,考虑各种不同包装的咖啡,然后转头问路森:「你比较喜欢哪个牌子的?」
他茫然地看著她。「牌子?」
「哪个牌子的咖啡?你平常喝哪一牌的?」
路森耸耸肩。「我不喝咖啡。」
「喔。那么,你喝哪一牌的茶?」
「我不喝茶。」
「可是你--」她眯起眼睛。「巧克力?义式浓缩咖啡?卡布其诺?」他摇头否定她所有的提议。她恼怒地问:「好吧,那你平常喝什么?酷爱牌饮料?」(译注:drinking the Kool-Aid 这个片语源自于一九七八年琼斯镇事件,现引伸为盲目追随某一种信仰或理念。)
在同一排走道上,有个胖嘟嘟的年轻女子推著购物车向他们走来,发出吃吃的傻笑,引起路森的注意。这是他们走进超市后第一次遇见别的客人。经历了血袋狂泄的灾难、在客厅用茶,以及凯蒂进驻客房更衣,此时已接近午夜,超市的生意并不忙碌。
既然那阵傻笑已经引起路森的注意,那个客人对著路森眨动她的睫毛,路森发现自己对她报以微笑,视线牢牢盯著她喉咙下方跳动的脉搏。他幻想著牙齿沉入那脉搏之中,吸取她温暖甜美的血液。她是他喜欢的类型。肌肤粉嫩的胖女孩一向都是最棒、最丰盛的美食。血液又浓又让人陶醉,而且--
「殷先生?地球呼叫殷路森!」
路森愉快的想像碎成片片。他不情愿地转头看著他的编辑。「什么事?」
「你喜欢喝什么饮料?」她重复一次问题。
他回头看看那个顾客。「呃……咖啡就可以了。」
「你说你不喝咖--算了。哪个牌子?」
路森浏览一下架子上的选择,眼睛盯住一个上头写著霍式咖啡(Tim Hortons)的暗红色罐子。他原本一直以为那是卖甜甜圈的商店呢。不过,这是他唯一认得的品牌,所以他就朝著那一罐咖啡比一比。
「你当然挑最贵的牌子。」凯蒂低声说道。她拿起一罐精致研磨的霍式咖啡。
路森之前并没有注意到标价。「别抱怨了,这次采购由我买单。」
「不。我说我要付钱,就会付。」
她有提过她要付钱吗?他想不起来,他当时什么也没听进去。他的念头都在别的事情,譬如:鲜血滴进水槽真是太浪费了,为什么不是滴进他干裂的嘴唇中?
他的视线偷偷溜回那个脉搏热烈跳动的胖客人身上,她正好走过他身边。他幻想自己一脸饥馋地盯著一辆自肋餐车从眼前跑过。他必须极力压抑,才没有扑上前去。温暖新鲜的血液啊……比他和他的家人所吸取的那种装成一袋袋的冰冷血液美味多了。他不知道自己那么怀念老式的用餐方式!
「路森?」黎凯蒂气冲冲的语气令路森脸色一沉,转头过来看著她。她不在刚才所站的地方,而是走到通道底端,正等著他过去。她生气的表情起发他的怒火。她有什么好气的?她又不是那个饿得半死的人。
然后他模糊地想起她曾说早餐之后就没再吃过东西,或许她也很饿,因此,他勉强同意她有权利表达不满。
「我来付钱,」他一边坚定地说著,一边推著购物车前进。「远来是客,我起码该供应食物。」而不是拿你当我的食物,他想著。而那才是他最渴望做的事情。好吧,也不算他最渴望做的事。他宁愿拿背后那位矮胖的褐发女子当晚餐。他一向认为像黎凯蒂这种光鲜亮丽的金发女子的血液尝起来淡而无味。肉感女子的血液比较美味,尝起来别具风味,口感浓重强劲。
当然,他不能拿人类当食物。在现在这种时代,做出这种行为太危险了,而且即使他自己愿意冒这个险,他也不会为了短暂的美食快感而拿家族的安危冒险。
但,这并不表示他愿意舍弃这样的美梦。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路森跟在凯蒂后面,在罐头和干粮之间穿梭,心不在焉地同意凯蒂说的每一句话,脑海中愉悦地忆起过去的大餐。
「你喜欢墨西哥菜吗?」她问。
「喔,喜欢。」他喃喃说道。凯蒂的这个问题马上勾起记忆中在坦比哥(译注:墨西哥东部一海港城市)所享用的那个娇小活泼的墨西哥女郎。她真是个美味的小东西,搂在怀里既温暖又香甜。当他的牙齿和男性冲刺进入她体内的时候,她的喉间发出细小而愉快的呻吟……喔,真好。吸血可以变成如此强烈的体验。
「义大利菜呢?」
「义大利也相当美味。」他大表同意,记忆立刻转到在亚玛非(译注:义大利南部一个小市镇)海岸遇到的一个农家女孩,她十分讨人喜欢。那是他第一次独自猎食。男人永远会记得自己的第一次。一想到甜美娇小的玛丽,他就全身发热--那对深邃的黑眼睛,子夜一般漆黑的波浪长发。他想起手指缠在玛丽那头秀发之中,当他对她献出他的处男之身,又同时吸吮她的血液时,她在他耳边发出深切欢愉的呻吟。的确,那是一次甜蜜而难以忘怀的回忆。
「你喜欢牛排吗?」
他再度从思绪中跌回现实。凯蒂突然拿了一盒生肉凑到他鼻子底下,打断了他愉快的回忆。这块牛排不错,血淋淋的,虽然他平时偏爱人血--哪怕是冰冷的人血都比牛血来得好--这块满是鲜血的牛排在此刻闻起来好棒。他发现自己深深吸入牛排的味道,然后缓缓地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