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芝打量路森惊愕的表情,慈爱地拍拍儿子的脸颊。「我建议你说你会参加R.T的活动。从她今天在按摩时候的谈话看来,那可能是对你们两个最合适的选择。」
「什么是R.T?」路森狐疑地问。
「《浪漫时代》杂志(Romantic Times) ,」母亲解释道。「只要告诉她你会参加这一项活动就可以了。」梅芝说完转身沿著一排排的车子离开了。
「嗯。我怀疑她如何得知凯蒂的工作完全仰赖你能不能参加宣传活动。」他们注视著母亲离去的时候,柏轩喃喃说道。
睿格耸耸肩。「她非常善于让人吐露原本不愿意说出口的事情,她可以当一位非常优秀的心理治疗师。」
路森没有说话。他们将空杯还给柏轩。他不晓得母亲是如何发现她刚才提到的事情,不过他毫不怀疑地认为这是实情。这让他感到万分悲惨,因为他相信自己永远也无法摆脱那个女人了。她已经走投无路,而这样的人总是死不放手,会做出无法预料的行为。
「你们都在这里啊!」
四个男人再次转身,这次看见黎凯蒂出现在他们面前。看到他们一脸罪恶感的表情,还有急忙把东西藏在背后的模样,她不禁露出淘气的笑容。
「芮雪在找你。我告诉她我看见你们走出去,就自告奋勇来替她传话。」她解释的时候,眼睛充满笑意地看著他们。「她本来说不必了,她可以自己来,可是这是她的婚礼--我不能让她追著你们四个无赖跑出来,丢下宾客不管。」
路森和其他人交换眼神。他们全都该死地明白芮雪可能是像母亲一样,希望偷偷溜出来吸一点血。凯蒂虽然是出于好意,却让芮雪的希望破灭。
「你为什么叫我们无赖?」睿格发问。
凯蒂双手向空中一挥,笑著说道:「看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就知道了。」
四个男人交换眼神,站得紧密一点,努力遮住厢型车后门那一箱血袋。路森重复她的话,问道:「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喔,好像人家不会发现似的,」她哼了一声。「偷偷溜出来,群聚在厢型车旁边。」她摇摇头,纡尊降贵地看著他们。「虽然我在内布拉斯加州长大,却也在纽约住很久了,非常了解你们这种艺术家。」
他们脸上的表情转为很困惑。艺术家?路森是作家,亚堤是程式设计师,柏轩从商,睿格是心理治疗师。艺术家?她到底认为艺术家会做什么?不问问看是不会知道答案的。路森发问:「你究竟认为我们在做什么?」
她认命地叹一口气。「你们在哈草。」她把它说得像个术语。
几个男人全瞠目结舌地望著她,亚堤爆出一阵不可置信的大笑。「什么?」
凯蒂发出啧啧两声,生气地说道:「哈草,抽大麻。你们偷溜出来抽卷烟。」
「呃……我相信那个叫烟卷。」睿格插嘴。
「名称无所谓。你们就是来这边抽大麻,对吧?」
「呃……」路森开口。接著,他、柏轩、亚堤,和睿格心照不宣地露齿大笑。
「对,被你逮到了。我们在抽卷烟。」亚堤同意这说法。
「烟卷。」睿格纠正他。
「对。」柏轩点点头。「本来可以分你一些,可是我们……呃……」
「全部抽完了。」亚堤帮他把话说完。
他们的话在路森的耳里听起来充满歉意。天老爷。
「喔,没关系,我不抽烟。」她露出邪恶的笑容,又说:「况且,晚餐即将开始。我想那就是芮雪要找你的原因。」
「那么,我们该进去了。」路森向前一步,牢牢抓住凯蒂的手臂,带她走进建筑物。他们走不到两步,就听到其他人关上车门,跟在他们后面的声音。抽大麻,天老爷。
路森整场婚宴心不在焉,随便吃几口作罢。根据凯蒂的评论,晚餐的菜色显然非常美味,可是他真的没有胃口。他满脑子想著母亲那番话--凯蒂能不能保住工作全看她能不能说服他合作。路森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烦恼这件事,而且是非常烦恼。
「……跳舞,路。」
路森迷惑地看著四周。他太专心思考,只捕捉到母亲语尾的几个字。他疑惑地看著她。
「什么?」
「我说,你应该带凯蒂进入舞池跳舞,给亚堤和芮雪一个面子。总得有人开始,别人才敢跟著跳舞。」
他的视线多移向舞池,讶异地发现新郎新娘正在跳舞。晚餐结束,第一支舞已经开始了。他身为家中的长子,照理说,应该立刻去陪这对新人。按照礼俗,他应该带著母亲,他们家的女性长辈,下场跳舞,鼓励大家一起加入,可是梅芝的眼神他晓得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始撮合他了。她不会与他共舞的。
他叹口气,拉开座椅,向凯蒂伸出手。黎编辑小姐起身将手指搭在他手上的时候,表情非常犹豫--她的态度让他更为生气,他无法探测她的想法,也没有深入了解的意愿。他告诉自己,这支舞纯粹是义务,母亲不能强迫他跟凯蒂跳第二支舞。路森带领凯蒂走向舞池,搂著她跳起舞来。
这是个错误。他一将黎凯蒂搂进怀中,立刻感觉到两个人的曲线仿佛天造地设一般服贴。她的头顶刚到他的下巴,她的手在他掌心中显得娇小柔软,她的香气飘散、微微挑逗刺激他的嗅觉。路森不自觉地敦促凯蒂更贴近些,让两人的身体紧密结合,他的腿和胸膛随著舞步轻拂著她。
路森已经习惯饥饿; 他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都会感到饥饿。无论白天有何损伤,身体会自动在睡眠中运用他所喝下的血来修复,造成他口干舌燥,需要更多鲜血。在某些日子里,他会心平常更饥饿。其他时候,他可以忍受轻微的饥饿,将注意力分散到别的事物,如同今天早上。然而,当饥饿来临的时候,路森很清楚。他了解那种渴望。他活著的每一天,都感受到打从骨子里发出的强烈渴求紧紧地束缚著他的身体。然而这次……
他低下头,吸嗅凯蒂秀发上揉合了洗发精与香水的甜美辛辣气味。她有著微微的香草气味,像一杯浓郁美味的冰淇淋甜点,他突然很想舔纸她的颈背和……
路森猛然挺直,压抑自己的思绪。舔舐她的颈背?比较像是要吸她的血吧。天老爷,他需要更多鲜血。他最近不太注意自己的食量。家里有凯蒂在,他没办法维持平常一天要喝800CC鲜血的习惯。这几天他大多一天只喝平常量的一半--难怪他会感到莫名的饥饿。他错把对鲜血的渴望当成对她的渴望了。
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听见凯蒂低声喊他,他低头对她露出俊朗的微笑。看到他的笑容,她似乎很意外,犹豫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你停住脚步,不跳舞了。」
路森环顾四周,讶异地发现自己因为陶醉在领悟之中,停下脚步了。他现在站在舞池中央搂著凯蒂。搂得很紧。她的酥胸因为紧贴在他的胸前,高耸地快从礼服上蹦出来了。她的胸部很美。浑圆,浅粉红色的肌肤色调象征著健康的血液。路森好想一路舔吻那对乳房直到……
「我必须找柏轩谈一件事。」他喘著气说道。
他松手放开凯蒂,走向正在跳舞的柏轩,却又忽然想到自己在做什么。凯蒂一脸困惑,像个被遗弃的小孩站在舞池中央。他转回凯蒂身边,拉起她的手,送她回到座位上,再回头朝舞池走去。他走到弟弟身边的时候,音乐正好结束,他感到很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