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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了她进门,静静地观察她的反应,不像是主动求欢,那是为了啥事?

  “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她随意地坐在床尾,手指摩挲着丝被,不敢抬头看他,怕他看出她的不安。虽然她不记得是在何等情况下答应他婚事的,但不禁佩服起从前的自己,勇气可嘉。

  她不知道他与她之间亲密的程度,所以和他单独相处时,还是免不了令她紧张。

  “说!”



  “呃……同谊要在日本开个展,到时候刘经理也会一起去,我——我——我也想去日本看看。”她把头垂得更低。

  “不许去。”他冷冷地回答。又是风同谊,他知道那家伙今天又到家里来“招惹”他老婆了,他承认他吃了一大缸的醋,但他是有资格吃醋的不是吗?他是她的丈夫,却必须忍受别的男人陪伴他的妻子。现在又来怂恿他的老婆陪他到日本看画展,如果他答应的话,那么他就是天下第一号大白痴了,随时准备绿帽罩顶。

  她早猜到他会反对,只是没料到他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连一句安抚她的话语也没有,这可惹恼了她,所以她决定反击,“为何不许?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到日本去,今晚来告诉你只是礼貌上让你知道我的决定,我对我自己的事自有主张,不需要你的批准。”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是我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一同出游成何体统?你想气死我是吗?”他咆哮着,为了风同谊,她就这么不顾一切地与他唱反调。

  “我偏要去。”她也不打算让步。

  “若是你坚持非去不可,我会让风同谊的画展办不成。”他使出杀手锏,不信薛佛不屈服。



  “你不敢。”她就是不信邪。

  “我不敢吗?别忘了新笙画廊的老板是我。”

  “我真怀疑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魔鬼。”她气极。

  “哼!因为你爱我爱惨了,所以非我不嫁。”他颇自鸣得意。

  “那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我看我们干脆离婚算了,这种婚姻绑手绑脚的,困住了彼此,不如分开,你我皆自由,我要和哪个男人做朋友也不再会让你蒙羞。”她脱口而出也没多考虑。

  范拓芜愤怒发狂地捉起她,像拎小鸡般,不管她有多痛多脆弱。“为了一个男人,你要和我离婚,你的爱、你的忠贞呢?到哪里去了?也许是我活该受报应曾经轻视你对我的爱,好,你要去日本是吗?我让你去,但是——离婚?今生休想。”他几乎是用吼的,吼完之后,放松了他的钳制,在房里如困兽般踱方步,手抓乱了微湿的黑发,他极力在控制他的脾气。他是个不痴心的人不是吗?发这么一顿大脾气又是为什么呢?

  薛佛没心理准备他会突然放开她,所以踉跄了一下,卧倒在地板上,样子十足的狼狈。他答应让她去日本,事实上她未必非去不可,只是,只是希望……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希望什么,他们现在的情况比普通朋友还不如,只要一碰面,少不了剑拔弩张,总是非弄得两败俱伤不可。她不记得以前他和她之间处得如何,至少现在她觉得一点也不快乐。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现在——看他这么愤怒,她知道她应该说些什么话来缓和气氛,可又找不到该说什么,只好说:“你说我以前深爱着你,我无法想象,因为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要女人爱上你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你好看又多金,为什么不爱呢?但是,我想从前的我一定不是只为了你长得好看又有钱而爱上你的,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特质,例如你的内涵、你的对待。但是,你没让我有机会去了解这些,你忘了,你对我而言——还只是陌生人。”

  这些话字字句句敲击着范拓芜的心,是的,他一直把她界定在认识了许久的关系上,而忽略了她对他根本没有从前的记忆,就好像是才认识了一个月的朋友,而且还是属于不常见面相处的那一种。

  他对她实在太苛求了,怒气平息后,他趋前搂着薛佛往怀里带,下颌靠着她的发,轻轻地说:“对不起,我太没风度了,以后我会让你有机会多了解我,你会知道你从前是爱上我的什么,但是,以后不许再提离婚的事,我范拓芜这辈子只结这次婚,只娶你这个女人,懂吗?”

  感觉到她点了头。

  这次的争吵算是和解了。

  * * *

  自从那日薛佛剖白之后,范拓芜的态度简直可用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来形容,不只是陪她的时间多了,而且又是唱歌又是弹琴,全是追求心仪的女孩该有的身段,最开心的人当然是女主角喽。就像现在,她在作画,他老兄搬了张椅子坐在她身旁,情不自禁地依过去,在她的颈项磨蹭着,又是吹气又是偷香,弄得她格格地笑,“不是说好让我好好画莲的吗?又来闹我……啊……好痒。”她又是躲又是笑,逗着逗着,他的唇贴上了她的,无限柔情。

  吻够了之后,他摩挲着她的发,挑起一绺细发嗅着,“佛儿,爱我吗?”

  范拓芜变了个人似的痴问着,以前的他可是从来不会问女人此等愚蠢至极的问题,也不会花这么多心思追求女人,更不会在大白天里和女人坐在画室里调情。

  但是,他倒很喜欢也很享受这样的改变。

  见她笑而不答,他又问了一遍,她还是笑。

  不知道何时开始,这个问题的答案变得十分重要,他想听她亲口承认对他的爱,因为他把自己的爱全部给了她,所以他也想得到她的心,她的爱。

  然而她的笑而不答,并非故作神秘而是她还不是很确定,她常常想,如果她不是因为已经嫁给了他,她是否也愿意接纳他的追求美意呢?还是根本离得远远的,不和他有所牵扯。

  她不知道为何记得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却独独忘了与他有关的部分。听了恋恋和拓芜分别提过他和她相识的过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让他走入她的心的,就因为如此,她对他的爱一直还有着保留。她也不懂自己的犹豫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他微沉着脸看着她。

  “你真要知道我的答案吗?”她侧着脸看着他。

  “算了,听你的口气,还是保留你的答案吧,至少不要现在、此刻告诉我。”他很怕听到否定的答案,不说出来,起码他还有努力的力量。

  这是一种鸵鸟的心态,但与其答案非己所愿,听了又有何用呢?要做到怨而不怒,哀而不伤实在太难了。

  也许他的努力仍不够吧!

  第八章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这是诗经里《王风》的第八篇,是一篇男子思念恋人的作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薛佛还是照自己原先的理念和风同谊到日本东京见识见识。范拓芜为了让爱妻玩得尽兴以及能够全副精神逛画展、艺廊,遂打消了一同前往的计划。但妻子不在中国的半个月里,心里可是想得很,几次差一点订了机票追到日本去,后又隐忍下来,怕过于唐突惹妻子不悦。

  好在他的工作十分忙碌,填补了思念的空隙。

  好不容易挨到妻子回来的前一夜,心情的愉悦自不在话下,就连外头下着大雨,他仍能嘴里哼着小调。不过倒有点担心雨这么下着,明天飞航的情况会否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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