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很小声了。”布飘飘有点委屈。
“你们瞎眼了是吗?哲别正在痛苦着,你们还在死啊活啊的谈论着。”
“我们也很担心呀!你没看到吗?娉婷哭得肝肠寸断。”布飘飘反驳。
“贝丝,你带她们到楼下餐厅喝点东西。”康雨果朝贝丝道。
“我们也想留在这里等消息。”贝丝说。
“才推刚进手术室,不会这么快有消息,你们暂时离开一下,这里已经够悲凄了,不能再被泪水淹没。”康雨果叹息道。
“雨果,你也陪她们下楼吃点东西,我有话和哲别单独谈。”孔令誉的语气威严而认真,不容任何人反驳。
康雨果踌躇片刻,不敌众人锐利的目光,只得不甚情愿地陪三位美人下楼。
孔令誉走向风哲别,轻拍他的肩膀,感性十足地道:“从没看过你为一个女人这么伤心,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风哲别微愣,然后轻轻颔首。
“她也爱祢。如果她就这样走了,我希望你明白,你对她的爱不是单方面的。”
他心烦意乱地站起身,踱着凌乱的方步。
“静一静,你一向很冷静的。”
“我静不下来。令誉,他可能会死祢知道吗?”风哲别低吼。
“她很害怕,害怕你不够爱她,怕有一天你会爱上别人对她厌倦,所以她不敢太靠近你。”孔令誉持续和他聊香凝的事,让他有东西思考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你们谈这些?”
“嗯,她很有智慧、很聪明,一点就通,你也知道我的毛病,我说话一向不喜欢太明确,但她竟都能进入情况,证明你这回的眼光十分独到。”他顿了一下。“顺便补充一点,七年前我们两个完全是眼盲心盲的蠢蛋,居然为了一个徐芙莎差点坏了我们的兄弟的友情。”
风哲别会心一笑,但笑容来得很短暂。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你们的交易。”
他观察着风哲别的反应,后者眼光深邃。
“她后悔了吗?”
“我想不是后悔,而是苦恼;因为她也为情所苦,找不着出口。她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你却要她承受这么多。”不是指责,只是提醒。
“起初,我利用她的罪恶感,希望她为我生下子嗣。经过一次次的接触,让我更了解她,想要保护他、爱她,也希望得到她的爱,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发生的,强烈地让我害怕,令誉,你可有过这样的感觉?”他问。
“没有。你是个幸运的家伙。”孔令誉好生羡慕。
风哲别苦笑。“我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
“她醒来后,别忘了把刚才你对我剖析的话说一遍给她听,爱要让对方知道。”
“如果她……再也醒不过来呢?”他沉重地道。
“老天不会真的这么残忍,在同一个人身上重复拿走他的希望,你已经失去小威,上天会将香凝留下来给你,你们一定可以白头到老的。”
***
“我要上去看看。”康雨果哪里坐得住,前前后后已经说了这句话三十遍不止,每回都被三美所阻止。
“你也听到令誉和哲别表哥有话要谈,不希望闲杂人等在场,你不要不识相。”贝丝道。
“我不是闲杂人等,我也关心香凝。”
“我们三个人对香凝的关心不会比你少,一样得坐在这里等消息。”
“可是……已经一个多钟头了!”
“医生挖的可是子弹不是拔水蛭,一个多钟头不算久,你好好坐下来叫碗面吃。”
“你们竟然有心情吃面?”真是匪夷所思。
“事实证明我们女人比你们男人沉得住气。”
这是什么理由!
“因为我们认为香凝一定可以逢凶化吉。”贝丝好乐观。
“你呢?娉婷,你也这么认为吗?”康雨果问。
顾娉婷点点头。“去年我和香凝去算命,相士说香凝的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天啊!这三个女人疯了。
“你们知道香凝中弹的位置是左胸靠近心脏吗?”
“知道啊!”三人异口同声。
“知道你们还这么乐观?”他斥喝着。
三人顿时容颜失了色,叹气声此起彼落,泪水立时涌上眼眸。
“雨果,你太残忍了,泪水能让你亢奋是不是?”布飘飘大骂。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宁愿你们迷信也不愿你们这么伤心。”他自己也快撑不下去了。
“我实在没有胃口,我想上去看看。”顾娉婷放下筷子道。
布飘飘站起身,“好吧!反正我们坐在这里也是穷摆龙门阵,不如上楼陪哲别。”
第10章(1)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
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
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李清照《点绛唇》
黑暗中似乎有声响,模糊不清的人声。处于昏睡迷蒙状态中的沈香凝犹如踩在云端上,现实与虚幻的影像在她脑海中交错来去。
低沉富感情的音调总是惊扰着她长眠下去的欲望。这个多情的男生攫住了她的灵魂,让它不至于飘得太远。她挣扎着让心脏持续工作,让呼吸恢复平稳,她想要醒来倾听这份爱语。
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睁不开眼。她实在太累了,累得眼皮沉重不已。
男声的呼唤又响起。这回清楚多了。
是他,是哲别,是哲别的声音。她想看他,好想好想,可是身体不听她使唤。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对了,是子弹,有人朝她开枪。在她倒下之前,哲别好像有话要对她说。是什么话呢?她好想听。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所以才这么疲倦?她努力着,与死神拔河。可是她不想死啊……她还要听哲别说话。
倚在沈香凝身旁的风哲别,不眠不休地叫唤她的名字,诉说着爱的呓语;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他将永不放弃。
他发誓,他不会让她死的。
“表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下去,香凝还没清醒你已经先垮了。”贝丝担忧地唤着他。
久未刮除的青须让他显得更加憔悴。
“我不累,我只想香凝醒来时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我。”他深情地说。
贝丝实在受不了了,她的泪水被表哥的痴情打动,奔流滑落脸颊。“表哥,我以前错怪你了,我本以为你是个无情的人,没想到你会对香凝这么专情。”
他柔情地执起香凝冰凉无力的小手,合在大掌中,耐心地、轻柔地揉搓着想使它温暖。“你一定要活下去,求你!求你!求你!”
她依旧一动也不动。
“表哥!”
“贝丝我想单独陪在香凝身边,你能不能先回去?”
无语地,贝丝掩上病房的门。
“你要回去了?”刚赶过来的布飘飘问。“香凝刚由加护病房转过来,表哥一直陪在她身边。”
“我们进去看看。”布飘飘正要推门。
贝丝眼捷手快拦住她。“哲别表哥连我也赶走,他想和香凝独处。”
“香凝好吗?”孔令誉问。
“还是一样,医生说需要奇迹。”贝丝揩了揩脸颊的泪珠,像刚看完一场悲剧电影。“表哥相信会有奇迹。”
“我也相信。”孔令誉附议。
“你不是说不要迷信吗?”布飘飘不以为然地看向他。
“我不迷信,但我相信爱情的力量。走吧!我先送你们回家。”
“你直接送飘飘回家吧!我自己开车。”贝丝颔首。
***
“这么安静?难得。”孔令誉斜睨了布飘飘一眼。
车子正好驶至十字路口等红灯。“你觉不觉得事情有古怪?”她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