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确定。”
“你不怕你丈夫大发雷霆?\"鲍希圣比丰君更了解男人的心性,不论她和丛法烈结合的原因是什么,男人不要的东西基本上也不希望有人接收。
翌日早晨,丛法烈因为一夜辗转所以很早就下楼,但史佩萱比他更早。
史佩萱喝着人参茶,\"季丰君的胆子真不小,敢一夜不归。\"丛法烈知道母亲一定会有此一说,\"丰君回娘家去了。\"史佩萱冷笑,\"哪有人大年初一回娘家的,我看是昨天不晓得和谁出去玩,收不了心,才会舍不得回家。”
“昨晚我和丰君的母亲通过电话,她确定是回娘家了。\"事实上电话是鲍希圣打给他的。
他很讶异她会带给自己这么大的影响力,甚至早有凌驾于芳踪之上的趋势,芳踪已不再成为他的唯一牵挂。
\"怎么这个家她一刻也不想多留是吗?我是她的婆婆,她竟然对我视若无睹,要上哪儿就上哪儿去,还有天理吗?好,暂且不论我是她婆婆,至少也是个长辈吧!有这种晚辈真是可耻。\"史佩萱愈说愈难听。
丛法烈皱眉,\"我想这是互相的,您对丰君也不热络,而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好的公关人才,您要她向您献殷勤、讨好您,实在不容易。\"史佩萱看着法烈沉吟片刻,\"你可别喜欢上人家,有了新人忘旧人。\"丛法烈僵了一下,\"丰君现在是我的妻子,我必须要有做丈夫的样子。”
“芳踪呢?丛家的事业还得靠徐部长才能更上一层楼,你应该牢记在心。”
“我改变主意了。\"他坚定的说。
\"什么意思?\"史佩萱质疑的看着他。
\"丛氏不一定非和徐家人合作才能更发达。\"他开始厌倦政商勾结的生意伎俩。
\"那些土地怎么办?不变更地目等于废土一样。”
“不会是废土,我会想办法让它有商业价值。”
“除了靠芳踪的父亲你能想出什么法子?现成的一条路不走偏偏想绕远路,真搞不懂你心里在想什么?\"史佩萱十分不悦,口气不佳。
\"丛氏的事,我想您以后最好不要管。\"丛法烈直言表态。
史佩萱更加恼怒,\"你叫我不要插手是什么意思?”
“丛氏有一个总裁已经足够,不需要另一个地下总裁。\"他不想拐弯抹角。
\"你好大的胆子,你爸爸在世时都不敢说这种话,你现在却这样命令我。\"史佩萱站起身,参茶泼了一身。
\"此一时彼一时。我不是父亲,绝不允许有\'垂帘听政\'的事发生。\"既然说开,他也顾不了是否会伤到母子之情,说清楚比较重要。
\"要是你爸爸地下有知,一定会很痛心你这样做。”
“我认为正好相反,父亲也许会很高兴我做了他做不到的事。\"丛法烈意有所指。父亲在世时对于妻子一向容忍,几乎是有求必应;但她一直不满足,还嫌丈夫待她不够好,最大的一桩怨事便是遗嘱。
那违背他们早前的口头约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决定改遗嘱的,舒律师坚持保密。
\"希望你说的是气话。\"史佩萱试探道。
丛法烈摇摇头,\"不是气话,我很认真,再认真不过。”
“法烈……我们是母子……\"他打断她的话,\"您明明知道我们不是真正的母子。\"史佩萱踉跄一下,跌坐回沙发上。\"我努力这么多年,你仍旧不认为我是你的母亲。”
“我虽然尊称您为母亲,但在我心里,我真正的母亲二十二年前就死了。\"丛法烈将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一古脑地说出来。
\"你太见外了。\"史佩萱放柔声音。
丛法烈耸耸肩,\"也许。但我不是一个盲目的人,我对我的生母仍有印象。您是爸爸续弦的妻子,我对您是尊敬,如果你连这一点都让我觉得不值得这样对您,那么,我也会像丰君待您一样。\"史佩萱泄气的说:\"做了你二十年的母亲仍然得不到你的认同,真是可悲。\"她开始自艾自怜。
丛法烈纠正她,\"我认同你,认同你在丛家的地位,但绝不是像对我真正的生母般认同。”
“老天啊!怪只怪老头子死得太早,所以我才会落到在丛家不再有地位、不再受尊敬的地步。\"史佩萱悲从中来。
\"丛家并没有亏待你,你替你娘家人拿走的,足够他们好几辈子都吃用不尽,有什么好不满足的?\"丛法烈招招致命。
史佩萱骇住,但仍力持镇定,\"拿出证据来。”
“你要证据,我会给你。\"两人都很意外,原本的一般谈话竟衍生出这样撕裂的局面。但破碎了的关系是很难当作一切未曾发生过的。
第6章(1)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阁定空相觑。
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
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
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
周紫芝ˉ踏莎行
大年初二,季丰君吃过早餐后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
\"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柯延香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季丰君谎称。
\"法烈怎么还没来?”
“生意人通常连过年也很忙,忙着拜年攀关系。”
“他怎么拜年没带妻子去?\"柯延香敏感地问道。
\"是我不想去。”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你应该帮法烈做好公关,当他的贤内助。”
“我不喜欢应酬。\"她转过身逗弄养在大鸟笼里的一对画眉鸟。
\"你要训练自己习惯应酬。\"柯延香为丰君和丛家人的关系有些担忧。
\"何苦勉强自己。\"反正以后未必用得到。
\"法烈的母亲待你好吗?”
“我们一向没什么话说,她一见到我就嫌得没完没了。\"季丰君淡淡笑说。
柯延香皱眉,\"你不要和她吵。”
“这我知道,吵架很费精神,会死很多细胞,她骂我时我就静静的让她骂。\"柯延香心疼女儿,搂着她的肩头,\"我晓得这很不容易,可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是你丈夫的母亲,和她正面冲突总是不太好。”
“我也没吃多大的亏,她骂我骂得起劲,我却从不回应,于是她就更火大,所以也没占到什么好处。\"季丰君无所谓的耸肩。
柯延香笑了,\"你真顽皮。”
“我是苦中作乐,这样自我安慰才能过日子。对了,爸爸呢?”
“他一早就出去打牌了,你想他会那么好待在家里吗?\"季丰君摇摇头,\"又出去赌,万一又欠下赌债我们拿什么还?”
“你爸爸现在好多了,大部分时候只打打小麻将,输赢一般来说都不太大。\"柯延香淡淡地说。
季丰君看向母亲。原来这样母亲就满足了,小输小赢就被视为人格的进步?
母女俩谈心之际门铃声突然响起。
\"我去开门。\"季丰君愉悦地冲去开门。会是谁来拜年呢?
一打开门,季丰君的笑容立刻凝住,\"是你。”
“你能回娘家,我不能也来岳母家拜年吗?\"门外的丛法烈咧开嘴戏谑的笑着。
\"是谁?\"柯延香趋上前看。
季丰君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柯延香愣了一下,随即高兴的招呼:\"进来坐、进来坐。丰君,你招呼一下法烈,我去叫你爸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