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悯儿面无表情。
向君洛马上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得寸进尺。”改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坎上,“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疲累的他,缓缓合上双眼。
她摸得到他的心跳。如果那时候玉簪刺进他的胸口,现在的情况会是怎样?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味地憎恨他,能得到什么?
可她怎么也说不出温柔的话回应他。她仍然不相信他一不相信他对她真的有情。
那是不可能的,他喜欢上她哪一点?半年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他还嘲笑她痴吧、嘲笑她嫁不出去……,说举办招新雷台的话,比的是谁在她身下能不被她压死……
曾经如此瞧不起她的人,改口说对她是真心真意她会相信吗?
每次面对他,她就会失控,彻彻底底地露出凶恶的一面……,是他逼她的……是他逼她的……,是他自己要娶她!新婚之夜便出了这种事,他怪不得她!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他让她失去自由,她同样也要让他不自由!她早就不喜欢他了,也跟他表明过她不想嫁他,是他执意娶她入门,她定要他后悔。
绝不因他的甜言蜜语而软了心肠——梁悯儿郑重提醒自己。
梁悯儿嫁人向家已五天。五天来,向君洛因腹部有伤,极能自我克制地未再对她起欲念。至于其他人……,梁悯儿一副不易亲近的姿态,很快地遭下人们孤立,身边没有服侍的人,她倒也乐得独来独往。
向府有如镇锁着她的牢庞,她正试着利用空闲时候溜出府透透气。走大门当然会被阻止,她打算从后门离开。
“悯儿。”
梁悯儿穿越庭院之时,有一名女子唤她。莫诗藏,向君洛的大嫂,向君洛从前的情人。
莫诗薇找她做什么?梁悯儿暗付了一下,不想理她,遂加快了脚步。
“悯儿!”莫诗薇小跑步追上她,挡住她的去路。
梁悯儿看她气喘吁吁,手抚关凸出的腹部,记起她怀有身孕。“什么事?”
“就是这种眼神,让我印象深刻。”莫时薇感受得到梁悯儿的不和善。“你还是很喜欢君洛。”
单凭眼神便断定她喜欢向君洛,梁悯儿突然有兴趣听听莫诗薇还会说什么。
莫时微微笑,笑容有即将为人母的慈祥气息。“也许我不应该多管闲事,但我不希望你和君洛因为某些误会而斗气,也更希望你在这里过得不快乐。”
“他跟你说了什么?”向君洛将两人的事完完整整告诉莫时薇?他和他的嫂子还真是无所不谈哪!梁悯儿此时的气愤充满妒意。
“他什么也没跟我说。”莫诗薇赶紧解释。“我担心你还在意七年多前……你在君洛房里撞见的那一幕……”
“依你现在的身分,难道不忌讳提起那件事?”梁悯儿意外她会主动提起。
“后来,我和他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这是莫时薇坦然的原因。
“因为我打扰了你们?我很抱歉。”梁悯儿以讽刺的语调道歉。
莫时薇观察她不驯的神情,“悯儿,现在的你,似乎愤世嫉俗,不认可你自己,也不接受别人。”
“我不像某些人,一生圆滑处事、八面玲珑。”梁悯儿舌锋如火。
“我也曾自暴自弃过。许多人在背地里笑我放荡、不知廉耻,我不是不在乎,我甚至试过去辩解,但是没有人愿意听……,他们把我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以取笑我为乐。在我对自己的人生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君洛的大哥向我表露他对我的爱……,我才有幸福的今天。”
莫时薇平和地以自己为例,劝她:“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关怀,但你不能对君洛置之不理。他真的为你改变了好多一以前他虽然不至于玩世不恭,但他一点事业心也没有,如今为了你,他变得成熟稳重,认真地经营爹爹交给他的事业。他看你的睁光是深情的……,大家都知道他真心爱你。悯儿能够嫁给一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是女人一生莫大的幸福。”
“男人的爱,能持续多久、能专一多久?”梁悯儿反问。“没错,他现在的确温柔体贴地待我,但那根本是他为了某些目的而装出来。等到有一天他腻了,便会抛下我去寻求新的玩物。反正早晚都会成弃妇,我才不会接受你的怂勇去跟着他瞎起哄。”
“你对自己为什么那么没有信心?夫妻之间,应该共同成长、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的,打一开始你便认定他会变心?……有一天他的真情真的变了质,也是因为被你折磨得变了质的。通常伤害了别人,自己也不好过。如果没必要,又有谁愿意去伤害别人?也许君洛曾在无意中伤害了你,我想他也已经偿够苦头了,你别让那成为他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
“你真的很会说话。但是很可惜。我资质惊钝,无法领悟。”梁悯儿转身走开。
莫时薇对着梁悯儿的背影发声:“你在考验他吗?”
梁悯儿停下步伐,莫时薇缓缓走到她身旁,望着她的侧脸道:“你在考验他,同时又早就先入为主地否绝掉他,他根本没有机会通过你的考验。”她轻握住她的手腕,“你自己不快乐!连带地也要他痛苦不已你才甘心?”
梁悯儿拨开她的碰触。“他有权不死心、有权对我好,有权企盼有一天,他的真心、真诚能感动我……相反的,我没有权利可以不领他的情吗?”
“等一下。”莫时薇觉得自己似乎将情势越弄越糟。
“你……”
“我请你别再多管闲事!”
莫时薇拉住她衣袖,“悯儿,你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你应该……”
“你有孕在身,别跟我拉拉扯扯!”梁悯儿甩开她的手。
莫时薇再镒揽住她的手臂,“你听我说,我们是一家人,我……”
“我不想听!”梁悯儿想要举手掩耳,“你走开!”不自主地用力甩开贴近她的莫时薇。致使莫时薇不小心跌在地上。
她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下腹突然一阵剧痛。“啊……”
梁悯儿僵住,没有立刻蹲下探视莫时薇。等她回过神,赫然瞧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名仆人!该名仆人两眼瞪视着她。他看到了她推开莫时薇?
莫时薇倒在地面几近昏撅,仆人跑过来扶起她,“大少夫人!你撑着点……”
“有人看到你推倒时薇,你怎么解释?”向母质问梁悯儿。
五天之内,向君洛和莫时薇接连有事,梁悯儿正好都在他们身旁……这叫人会怎么联想?
梁悯儿闷不吭声。向母她愿在下人面前没有面子,便遣走了他们,如今屋里只剩她和她两个人,她还是不出声,合着她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你倒是说说话呀!”向母催她。
梁悯儿站在桌前,低着头,一适儿沉默。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承认了。”向母起身时,敲了一下桌面。“我再问你,你对我向家有什么不满?”
向母走到梁悯儿面前,梁悯儿撇开头,显得傲慢。
“悯儿,我看在洛儿中意你,所以让你入门,我也很愿意视你若亲生女儿般疼爱。你可以问问时薇,看看我是不是会刁难人的婆婆!”向母加重语气,“你反省一下,你这样吭不吭一声,是面对长辈时应有的态度吗?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我还作得了主,我绝不容许有人在我向家兴风作浪,搞得我向家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