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又惊又喜、莫名其妙的情绪,简直是害相思病的人终于见到相思之人的标准症状……相思?他想念她……?
向君洛的思绪轰地炸开!脑袋在惊悟自己对梁悯儿有情时,因刺激太大而混乱成一片,完全无法思考。
“怎么?你也对她有意思?”另一边,白雨和韩予彦吵了起来。“想娶她?那你可得先射鹰才行,但是你有这个本事吗?”
韩予彦因白雨瞧不起他的讥消词句,刷地也铁青了脸,低咆道:“如果我说我的确想娶她呢?”
“你!”白雨傻了一下,不相信这话出自韩予彦口中!
他对她一向百依百顺、呵护宠爱的!
“你……”向君洛喃喃地开口:“你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她要嫁人了、她要嫁人了……梁家现在做的,全是为了替她觅得佳婿……。在心绪混沌不明的向君洛眼中,梁悯儿的身影在他周边回旋又回他伸出手,却碰不到她。
他这辈子已不可能得到她……。这个想法,再一次将他的理智燃烧得粉身碎骨!此时的向君洛已不是精明能干、辩才无碍的向君洛。他的一言一行根本不代表他个人真正的意志。
“什么……意思?”梁悯儿颤着唇问。他又要出口伤人了!她心里十分明白。他永远不会放过侮辱她的机会……。
向君洛扯弯了唇,苍白的微笑着来别有寒意。他说:“先是为你办场选婿晚宴,不幸被人阎了场后,索性让你当选第一佳人。”浓眉——高一低,看不起人的样子。“假若夺魁英雄不肯跟你这位佳人求亲……,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当街举办招亲擂台?”
“招亲擂台?”白雨搭唱了起来,道:“她懂得武术吗?”
“喂……”两人残酷的言语令韩予彦也寒了手脚,来不及制止。
“既然她参加佳人应选,选的佳人便不以相貌为主,那么她的招亲擂台当然不比武。”向君洛又说。
“不比武……,那跳上台的男人跟她比什么?”白雨在梁悯儿面前走来晃去,“哦……我知道了。比谁在她身下,能不被她压死——,他们说这想法好不好?”停在梁悯儿眼前,瞪着她问:“你认为呢?”
“好……好极了……。”粱悯儿股上毫无血色。瞥见白雨骑来的骏马就在身旁,她身手异常矫健地一跃而登上马背,五官一皱,用力挥甩缰绳,马儿厉声嘶蹄,狂风一般奔去!
“悯儿!”太危险了!韩予彦不认为她会骑马,她只是急于离开这里才有这番行为!“还有马吗?快找马来!”靶场的马厩离这里有一段距离。
情急下,韩予彦揪起依旧失神的向君洛,恨不得狠狠揍他一拳!
“向君洛!白雨疯了还有理由,可是你跟她一起发疯做什么!”
向君洛在好友的大吼中回神,“悯儿……。”场中已无梁悯儿的身影,漫天飞扬的沙土迷蒙了所有人的眼睛。
一开始,马匹前冲的速度快得令梁悯儿险些后仰栽倒,及时抓紧缰绳、上身技巧性地压低前倾后,才稳住重心。然而,她不会控制方向,马儿因脖子被紧勒,益发狂妄地往前直奔!有如一阵风影叱咤在山路上。
梁悯儿泪流满面。被马儿飞驰的速度分割成条条横线、后退的景物,在她的泪眼中,模糊成一片。
模糊的景象,犹如她无意义的人生;脸上风刮的刺痛,呼应她碎裂的心。
她的存在,对高高在上的他们而言,真的那么可耻吗?
那么她便消失吧!自这个根本不需要她的世界上消失!
她尝试性地右手一个使劲,马儿依令地转了弯,未料前方竟是一片断崖!
奔至崖前,马儿自动因惧怕而缓了脚步,不愿前进。
“跑呀!为什么不跑了!”梁悯儿挥缰,“我叫你跑呀!混帐!”
马儿嘶鸣,梁悯儿激动地拉扯它的鬃毛、援打它的脖子,“连你也嫌弃我?连你也嫌弃我?”
具灵性的马匹感受到她的怒气及恨意,抬高两脚人立,张嘴嘶鸣!
梁悯儿险些落马,反射性地想抱佐马的脖子,但只拉到缰绳!骏马拒绝再受她控制,不断地蹬脚人立,要将她甩下!
梁悯儿放开缰绳,身子即被甩出,头先着地,前额撞及悬崖口突出的石块,眼前一黑,整个人无意识地翻落山崖……。
“悯儿!”崖上不见梁悯儿身影后,向君洛才匆匆骑马赶至。“悯儿!”
他唤她的名。见着前方马匹背上无人,他慌张地跳下马,圈嘴大叫:“悯儿!”君山环绕的山谷扬起一道又一道的呼唤悯儿的回音。
“悯儿!”向君洛旋转身子,着急地顾盼四面八方,没有任何发现。
他走到崖前,往下一望——。“悯儿!”他两眼凸瞪,泛出鲜红血丝!
坠崖的梁悯儿躺在崖下突出的一块小平台上!
向君洛不顾一切地往下冲,脚步一滑,连滚带翻地达到那片约可平躺五个人身的小平台。
“悯儿!”他抱起梁悯儿的上身,轻拍她的脸,“悯儿!你没事吧?”
不省人事的粱悯儿衣衫刮破数处、脸上除了擦伤外额上的伤口还流着血。
向君洛抱起她,抬头一看,崖上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有两层楼高!悬崖的坡度又不容易攀爬……
他怀中的悯儿受了重伤,他不可能呆坐在这儿等其他人来搭救。
他将悯儿背在身后,左手在腰后托负她的重量,右手抓住突出的小石块,一步一步艰苦地往上攀爬。
第六章
梁悯儿昏迷不醒,梁将后、梁敏在床畔照顾她。
“悯儿身子还是在发烫,不过已经开始出汗了。”梁敏立在床侧,俯视悯儿。
侧坐床沿的梁将后关怀地为梁悯儿拭去脸上不断冒出来的汗水。
“悯儿!”梁敏惊讶地发现,“悯儿在笑,她醒过来了!悯儿!”
拂顺悯儿的发丝,梁将后全无梁敏的欣喜。“她在作梦。”
梁敏看看母亲,安静了下来。“她笑得好甜。”她梦到什么?梁敏十分好奇。现实生活中,她未见悯儿漾出如此甜美的微笑。
突然,笑容褪去,悯儿微拧眉。“她垮下嘴角……”
泪珠自她密闭的眼角泌出,滑落发际。梁敏觉得情况不对,“我叫醒她。”伸手想摇醒梁悯儿。
“别。”梁将后举手阻止。“由她自己决定什么时候醒来。”
“可是……”梁敏不忍。悯儿已经心了,不要让她在无意识中也抱持着低沉的心情?
“将王后,”一名女婢进门,“韩公子与向公子想见二小姐。”
“叫他们别妄想了!”梁敏立刻怒冲冲道:“娘,他们害悯儿变成这样,你快赶他们出府。”
女姊怯弱地看看咬牙生气的梁敏,再看看不语的梁将后。“还有,陶太师也想见二小姐。”
梁将后转头看女姊,威严地说:“我不准。”她站起,“你好好照顾二小姐。”
将梁悯儿交也女姊看护,梁将后和粱敏相僧步出房。
梁敏静静走在母亲身旁。梁将后得知悯儿受伤时,面露惊骇、差点儿也昏厥过去,但在那之后,她便未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这令人不安。
“阿敏,”接近前殿的时候,梁将后说:“过几天会有个人来,带你去拜见你未来的师父,我会请两名武师护送你去。”
梁敏以为悯儿康复后,娘才会想到她的事。“娘,我要等悯儿醒来。”
“这回不去,不晓得要等到何时才有下次机会。”梁将后看了外表、甚至个性都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女儿一眼,“难道你不想出外习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