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宣无奈地摇头。打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便知道她属于攻击性强的野生动物,但没想到如此难驯——即使她今天愿意将自己交给他,不代表她的人和心从此完全属于他。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一直攫住他的注意力,甚至使他动了真心。
“等等。”在放任自己陷入他的缱绻柔情之前,有件事得问清楚。“上一次我喝醉酒时,我们真的已经……”
“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没必要再骗你。我说你紧抱着我。求我一定要对你怎么样——”他老实告诉她。“那些全是我希望发生却没能真的发生的事。”
她双眉一扬,“我就知道!”
“你当然知道。依我的本事,那若是真的,你怎么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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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宣半夜因为空腹而饿醒。
他下床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彭云晰熟睡的容颜。以往再怎么恶心巴拉的情话,他都可以两眼眨也不眨,僻哩啪啦地说出一大串。可是这会儿真有些当真了,那些话语反而梗在喉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既怕她不信,更怕她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他步出卧房,合上房门前,又多看床上的人儿一眼。奇怪,明明觉得她不怎么样,怎么因为和她发生亲密关系,他便开心得睡意全消,甚至……想找人炫耀炫耀?
他到厨房做了一份三明治、温热一杯鲜奶后,在餐桌前坐下,也不管现在是半夜几点,拿起电话便拨到谭炜晏家中。
“你又有什么事?”谭炜晏接起电话,“自己睡不着,非得吵得我也不能睡才甘愿?”
“我不是睡不着。”方成宣咬下一大口三明治,“我是刚睡醒。”声音因口中咬着食物而有点含糊。
谭炜晏想了一下,“请问你那个‘睡’是动词吗?”
方成宣慢慢地咀嚼,咽下食物,“你倒是告诉我,哪个‘睡’不是动词?”
“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个‘睡’!”被他从睡梦中吵醒的谭炜晏没兴致和他抬杠。
“我知道最懂我的只有你。”方成宣喝了一口温牛奶,再咬一口三明治,乐得和他膳扯。
“也就是说,”谭炜晏决定弄清楚他和彭云晰有何进展之后,立即挂他电话。“你搞定了?”
“搞定?这真是和你的外表很不相符的措词。”方成宣不承认也不否认。“不过既然你的程度只有这样,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
“多谢你大人大量。”谭炜晏从他从容自在的语气得到答案。只不过……“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我到底想干嘛?该不会是想讨赏吧?”
“你在说什么?”若非谭炜晏提起,方成宣早忘记他们曾经因为彭云晰打过一个小赌。“我会是这么不道德的人吗?”
“如果你是个穷光蛋你就会。”谭炜晏十分笃定。
“我只是想跟你炫耀一下——”方成宣仰头喝完牛奶,“我说得果然没错,爱或不爱做了才知道。”
“那请问你爱不爱她?”谭炜晏立即问道。
“我……”方成宣轻敲桌子两下,“没见过你这么关心我的女人。”
“你还怕我跟你抢?”
“我是怕她跟我抢你!你也知道,其实我最爱的人是——”
谭炜晏抢话阻止他以不正经蒙混过这个话题。“你不觉得当你在跟我炫耀的同时,其实是在出卖你和她的私人秘密?不怕她知道后,毫不留情地甩掉你?”
“怕什么?既然我有办法让她爱上我,自然有办法让她爱我一辈子。”
“呵!你未免自信过剩。”真希望见到方成宣在情路上跌倒的惨状。“没错。你自信不足的话,我可以分一点给你。”
“你们不会在一起太久的。”谭炜晏突然这么觉得。
“要打赌吗?”冲着谭炜晏这句话,他不排除和彭云晰天长地久的可能。“先说好,你可不能搞破坏。”
谭炜晏闻言冷笑两声,“这我就不敢保证了。”
第八章
冲 动
冲动的认识了你
冲动的爱上你
冲动的离开你
冲动的两个人
是否不该在一起
“你……”周遭同事莫不竖起耳朵,偷瞄彭云晰讲电话的神态,使得她不论背对哪个方向,都无法彻底避开他人窥探的视线。
她侧掩着嘴,低声对着话筒说:“我说过别再打电话到我公司来!”她不习惯、更不喜欢众人好奇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相对于她的顾忌,方成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跷着二郎腿,一派大方地说:“谁教你行动电话从不开机。”
“我早跟你说过我不需要。”彭云晰压抑着不耐的情绪说道。“根本没什么事,何必一直打电话?动不动就问:‘你现在在做什么呀?工作顺利吗?中午吃什么?好吃吗?’”这样的谈话内容一点意义也没有。“你怎么不干脆问我今天总共上几次厕所了?”
“你看,你又在践踏我的关心了。”
方成宣的声音幽幽传来,好似被她无情的话语刺伤。可谁知道他是不是一边批示公文,一边在和她哈啦?
“我是在请你不要无聊当有趣。”他们才刚交往没多久,但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真的无时无刻的牵挂着她。
“无聊怎么会有趣?是肉麻才会……”
彭云晰立刻打断他没神经的瞎聊,“我要去做事了,拜。”不待他作任何回应,她便挂断电话。
她原以为方成宣是那种得手之后便现出原形,立即弃对方于不顾的男人,想不到他反而粘到令她嫌烦的地步。
隐约感觉到身后同事的窃窃私语,她不理会,想将注意力转回电脑萤幕上,却还是忍不住望向前方行政部门的某个空位。
邱晓慈已经无故缺席一个礼拜,前天老板直接下令,若联络上她,告诉她不用再来上班了。
彭云晰在邱晓慈失踪第二天后才得知原因——陈家信即将与方雅丽订婚。更令彭云晰气愤的是,这件事还是方雅丽私下以炫耀的口吻告诉她,她才知道的;如果可能,陈家信想一直瞒着她。
她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陈家信这个人。既然他自知没有脸见她,她便当没认识过他,尽管和他共有的回忆及对他曾有的心动丝毫不容磨灭。
她敛回心神,准备继续绘制设计图,却又听见电话响起。
“彭小姐电话。”将电话转给她的设计助理表情十分不屑,“三线。跟公事无关的话麻烦长话短说。”
彭云晰捺住气,不动声色地拿起话筒。在职场多年,她早巳不将那些狐假虎威之辈的挑衅放在心上,但也因不随之起舞、同声一气,才会落得今日孤立无援的处境。无所谓,她本就无意讨好所有人,所以能做到不愧于心就够了。
可是,这个方成宣呀!他要将她的世界扰乱到什么地步才满意?
“你又有什么事?”她认定对方是方成宣,劈头便说:“想问我刚才做了什么?告诉你,我刚才诅咒你一百遍,希望你变成哑巴!”语毕,她唇角微微上扬,想听听方成宣怎么回话。
对方却不吭声。这并不像方成宣的作风,靠着一张嘴游戏人间的他不可能如她所愿变成一个哑巴。
“喂?”电话的另一头不是方成宣。对方异样的沉默令彭云晰的心口缓缓缩紧,她沉声问:“请问是……”但她的心底已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