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水递给她,她摇头,但他坚持,她才把水杯接了过去,轻啜一口。
“难得你还记得我。”她猜想他是从餐厅同事那儿问出她的住址。同样的,要不是因为上回醉得不省人事时他照顾她,她也不会知道他住这里。他们对彼此的认识少得可怜,真不知道她凭什么对他念念不忘。
“我多么希望我早忘了你是谁。”好吧!他大方承认,口口声声说不在乎、说早忘了她是谁,其实都是骗人的。“当你下午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发觉我的心在跳。”
“原来在认识我之前,你的心是不跳的?”尽管知道他说的话缺乏可信度,她还是面露欣喜。
“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得意。”他轻捏她鼻尖,“我会一直提醒你,我们会在一起,是你追我的。”
“我追你?”他的脸皮实在很厚。“那你吻我、戏弄我的事怎么算?”她仰头直视他,以质问的口气道。
“你想怎么算?”他脸上浮现一抹不羁外加无赖的笑意,往前更加贴近她,轻挑她下颚一下。
她想要后退与他保持距离,但背部却抵上门板。“怎……怎么能什么便宜都让你占尽……”
既然她已经感觉到他想占她便宜,他更不能让她失望。
似是笃定她不会反抗,他直接亲吻她的唇,然后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现在是你比较喜欢我,我生性大方,便宜让你占。”
他的唇触令她怦然,她因而略微怔住,但当他说的话飘进她耳里后,她马上由羞转恼。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要说几次才甘愿?”难道他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全是她一厢情愿?;
“啊!你现在不也说了两次?”
她一顿。“说了又怎么样?你刚才不也说你爱我?”
他拉她到客厅沙发坐下,坐定后,他倾身便要再吻她,她没有闪躲,但她仍拿在手中的水杯有些碍事。
他拿下水杯,放在茶几上,转身再面对她,想要继续先前未完成的动作。她却横起手肘抵着他的胸口,不让他得逞。
“你没话跟我聊了就明讲,别想用这种方式掩饰。”
他既不退缩也不躁进,保持原姿势不动。
“你也知道我们没话聊,该换个能加速培养感情的沟通方式了?”
两人的唇鼻距离不到十公分,她不想看着他,但视线又无法从他脸上移开。
“你和每个女人都是直接以行动来培养感情?”她推开他,但因力道不大,他只稍微往后仰。
“每个女人?”他故意装傻反问。
“今天下午你当街又搂又亲的那位美女,还有上回你带到我打工餐厅的那位,你不是说你要爱她一辈子吗?”
“偷听得那么清楚,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对着你说的?”他拉她的手,握在掌中。
“这就是你的解释?”他掌中的温热开始渗进她的皮肤,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放心好了,真正对你有威胁的那位,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上回带她到你打工的餐厅,主要是想刺激你,谁晓得反而变成多此一举。”他轻揉她长茧的掌心,低头吻她的手背一下。“对了,这个月我去过那家餐厅几次,怎么都没见到你?”语毕,他拉起她的手,又啄吻一下。
彭云晰抽不回自己的手,只得任脸绯红。“我读大学的时候便在那家餐厅打工过。老板体谅我现在的工作必须经常加班赶工,让我自己调整时间,有空的时候再过去帮忙。
他放开她的手,轻轻拨弄她细柔的长发。
“所以后来我去的时候,你都刚好不在,我还以为你为了躲我,把工作也辞了。”
在她叫他滚出她的世界之后,他仍然去餐厅找过她?
“看来我们是无缘。”她别开脸不看他。
“那倒未必。”他扳回她的脸,“我们只是好事多磨。”
对上他的眼,她知道他随时可能又会将脸凑过来吻她。不甘总是由他扰乱她的心绪,她抓下他挑着她下颐的手,原要仿效他刚刚轻轻柔柔却能撩拨人心弦的吻触,但当他的大手映人眼帘,她便不假思索地张开口,自他手掌边缘重重地咬下!
“喂!”他痛得用力甩开她的手和她的……牙齿。
“抱歉,”她抿唇,“因为经验不足,不懂得拿捏力道。”
他从她强忍住笑意的表情看出她是故意的!但她已经先开口道歉,他不好再和她计较。
他甩甩手说:“麻烦你下回小心一点。”
“我会的。”她笑着回答,并且前倾上身,准备实现他口中所说的“下回”。
按道理,方成宣不会拒绝女性主动送上来的吻,尤其对方还是打从认识以来,不断让他难堪的彭云晰。但当她呈现蔷薇色泽的唇瓣来到他的嘴边时,他竟反射性地侧头闪开。
彭云晰的神色未有任何变化,显示一点也不意外他有此反应。
“稍微知道被人伤害之后,无法再完全信任对方的感觉了?”
“是多少了解点了。”方成宣低头看看手上的齿痕,“不过我更深刻体认到的是,绝对别得罪心胸狭窄的女人。”
“我只是嫉恶如仇,有仇必报呀!”
她略抬起臀部,挪坐至他身旁、靠他更近,再次主动亲近他。视线由他的唇往上移,锁住他的双眸,奇怪这么轻浮不正经的人,竟会有如此清澈的瞳眸。
这回方成宣没有闪躲,但也不作任何回应,由着她吻他,且更要看她怎么吻他。她的唇贴着他的,轻啄细吻,不算笨拙,但也称不上老练,姑且评之为清新。不过若一直这么持续下去,那就有地乏味了。
他探舌试她,她一怔,随即想退缩。他一手抚着她后背,一手扶着她后脑,不让她逃开。
她很快地折服于与他唇舌交缠的火热之中,他捧着她粉红温热的双颊问道:“你不是因为陈家信又惹你伤心.才投靠到我这儿来的吧?”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建构在陈家信的没有担当之上,在两人更进一步之前,他必须拿捏好爱她的深度,因为难保以后陈家信回头找她,她不会有任何为难或犹豫。
微喘的彭云晰眨眨眼,回过神,绷着脸答道:“喜欢你有比喜欢陈家信好吗?”
她用力将他推下沙发。
“哎哟……”方成宣屁股着地后,后脑勺撞上茶几。
他的模样狼狈且滑稽,彭云晰先是讶异自己的粗鲁而以手掩嘴,然后看着他气恼的表情,她忍不住笑出声。
她的笑惹得方成宣气急败坏地抓住她的脚踝。
“呀!”她惊叫一声,被拖下沙发,跌坐在地板上。
“你打了我两巴掌,现在又这样耍我,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他想欺身到她身上。
她赶忙往后退,手腕却也遭他箝制住,她挣脱不开,说道:“这下是谁心胸狭窄啊?”她索性用被他抓着的脚踹他,但没能成功。
他放开他的脚踝,改箍着她的腰,她立即掐他有力的手臂令他松手。手长脚长的两人在茶几与沙发间的狭小空间中,几乎纠缠在一起,像小孩子般的打闹。
彭云晰力气不小,方成宣好不容易才制住她。两人狠狠互瞪,嘴边却挂着笑。
他拨顺她鬓旁的发丝,在她额上留下一个吻,“有没有人说你是个恐怖的女人?”他被她打到、掐到的地方都在发疼。
她轻笑,也伸手拨弄他的发,但只温柔拂了两下,便使劲扯住,“为了你,我可以变成一个恐怖的女人。”然后她龇牙咧嘴地咬他鼻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