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她真的好难受,小腹疼得她冷汗直冒,眼前的影像也有点模糊了,而她还得小心地说明一切,以免他一气之下去找阿峰,两个人又大打出手。
“我在听。”唐湘石说,事实上脑子里却只有她说的那句话。
她有男朋友了。
她该死的真有男朋友了。
“那你明白阿峰不是故意的了?他只是生气……”
“他气洪艳艳打了你,对不对?真的是她动手打了你。”
浩文叹了口气。
“我若是你就不会怪她,她会这么做也是为了你。”
“我?”
“她似乎——对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她没权利。”
“什么?”
“她没权利误会我们,也没权利打你。”唐湘石愤怒地双手握拳。
“算了啦!阿峰也打了她……”
“别提他。”
“谁?洪艳艳?”
“别提那个叫什么阿峰的,我不想听。”这种话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幼稚,却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怪他吗?”浩文强忍著不适。“我代他向你道歉,他真的只是一时冲动。洪艳艳也给了我—巴掌,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不好!”他有点像在吼叫。
这女人在考验他的耐性吗?居然在他面前替另一个男人说情。
不过这么怪她也不公平,她毕竟不晓得他的心。
那他呢?他明白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吗?
唐湘石—惊,刹那间几乎无法思考。
可能吗?
人会在这么偶然的时间里便认清自己对一个人的感情?这……实在令他难以接受。
浩文见他铁青著脸断然拒绝了她的提议,只有颓然地叹了口气。她不明白他究竟想怎么样,找到高奇峰,还给他—巴掌吗?
唉!都随他吧!她可没精神理了,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再不能躺下休息的话,她想自己也许随时都会昏倒。
“我——离开一会儿,你忍著平息一下怒气吧!反正——大家都是无心的。”
说完这种连自己都觉得佩服的话之后,浩文靠著仅余的体力往吧台走去,她得请老板让她休息—下,或者,干脆让她请假回家。
她走了,唐湘石只好愤愤地拿过自己的饮料。她的情绪或许很难理解,他心里的犹豫不定却更让他生气。
吸了口他随手点的果汁,唐湘石真想摔杯子。
该死的,他竟然“指”中了上回那种难喝至极的东西,这种恶心的流体……根本不该被允许在市面上卖。
决定了,他待会儿就问问方浩文这杯东西叫什么名称,那么他下回……
才想到这儿呢,吧台那儿忽然一阵骚动,还有人著急地喊著浩文的名字。
唐湘石立刻往那儿跑去,只见一位妇人和一个和方浩文年纪相当的人半跪在地上,神色焦虑而担忧,那女孩甚至还流了些眼泪。
再往前一步,他的心跳几乎要停了。浩文躺在地上,姿势怪异,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还泛著青紫。
“她……怎么回事?”他边问边叫她们让开,伸手探了探浩文的鼻息,并暗叫自己镇定些。
“她走过来,摇摇晃晃的,我正想问她,她——她就往地上倒了。”说话的是妇人,看起来像老板。
“倒下去时有没有撞到头?”
“应该没有,我刚好扶住她……”那女孩说。
她的呼吸还算稳定,只是全无知觉。唐湘石推了推她,轻拍她的脸,喊她名字,她都没有反应。
他抱起她,说:
“谁来帮我开一下车门,我送她去医院。”
结果是一位先生立即跟了出去,留下几位客人和犹在为浩文担忧的老板和同事在门口张望。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有一个医师和护士三人,感觉上有点像那种只会医医感冒的小诊所。
当然唐湘石原本不是要送她到这样的地方来,只是当他抱著浩文往他的车子跑去时,后头跟来好心要替他开车门的先生忽然指著对面。
“啊!那里就有医院,你看要不要先送到那儿去?这种事……能尽早让医生接手是最好,以免延误时机。”
他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虽然怀里的人还在呼吸,但由于不知道昏倒的原因,很难说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还是先让医生诊断一下比较好,如有需要再转往大医院也不迟。
于是他向那人道了声谢,自己抱著浩文穿过马路,并按了医院的急诊铃。
现在,浩文正躺在两间病房中的一间,及肩的黑发披散在白色的枕头上,而听过医生的说明后,即使他仍觉得她的脸色比床单还要白,心里终于不再那么害怕了,她并非患了什么可怕的疾病,只是……过度疲劳、营养不良,再加上生理期的不适。
唐湘石红著脸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对于她的固执和倔强不知该敬佩还是气愤。
他早看出她脸色差,还问了她几次,为什么她就是不说?究竟拿自己的身体当什么?当她醒了,真该好好地说她一顿,她吓得他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幸而此时他的双手已不再发抖,看了看仍在熟睡的浩文,唐湘石想著他也许该去咖啡屋将她的情况告诉老板。
由于持续地睡眠不足,医生猜测浩文会睡上一会儿,那么他离开一下应该没问题吧!咖啡屋就在对面而已,走过去再走回来也要不了几分钟。
他抬起手看看表,天!这么一折腾竟然已经凌晨一点半了,时间……怎么老是过得这么快呢?
交代过医生之后,唐湘石便往咖啡屋走去。
果然老板和那位女孩都很关心浩文的情况,若非这个时间正是店里最忙的时段,也许她们会立刻到对面的医院去探望浩文,而留下他看店呢!
他解释了浩文昏倒的原因,只略去了“生理期不适”那句,并告诉她们浩文正熟睡著,他得赶快回去。
老板和气地笑道:
“幸亏你在这里,否则我们一慌还不知该怎么办,万一得动手术什么的,要连络谁都不知道呢!你……你是她的……”她询问似地看著唐湘石。
“朋友。”他简单回答,并表示自己该过去了。
“叫她多休息几天吧!工作的事不要担心。”老板交代著。
他笑著点头,又一次走过马路,进入小医院。
刚走到病房门口,凄厉的哭叫声冲入他的耳中。
是浩文,她在哭。
唐湘石立刻推门而人,却看见浩文在病床上挣扎,而年纪约四十的胖医生正试著压住她。
“小姐!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这种情景乍看之下实在很像那种“不肖医生对病人用强”的电影情节,唐湘石愤怒地冲过去正想—拳打昏那个胖子,他却回头说:
“哎呀!你回来的正好,快过来帮我压住她,我已经让我老婆去准备镇静剂……”
这种台词更加深了唐湘石的怒意,幸而他看见医生的表情才没有贸然动手。
胖医生一脸诚恳,眼神尤其正派,唐湘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问清状况便妄下论断。
他两大步到了床边,看见方浩文不断尖叫,拼命挣扎,双眼紧闭,脸颊上又满是泪水,吃惊地问: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她……”
“她一醒来就问这是哪里,我一回答是医院她就变得很激动,还哭喊著要离开。本来是不想给她打针的,可是她这样……”医生困惑地皱著眉。
“让我来跟她说吧!也许她是没看见熟识的人所以觉得害怕。”
“好是好,不过……我看她好像不十分清醒,不—定听得进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