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城墙边。风声掩住了他的脚步声,但只有凡人会受到惊吓。她只是垂下手臂,转向他。
他渴望碰触她,抚平她纷飞的发丝,将她揽入怀里,亲吻她、爱她。但有些事已经永远改变了。他的血液发冷,想着那或许是她对他的爱。
闪电再度划破天空。她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但他不然。他自她僵硬的指间取走可能引来雷电的雕像,意欲丢到地上,相反地,他发现自己紧盯着它。她不是唯一能许下誓约的人,他蓦地明白到。尽管那违反了他所有的男性直觉,他也有誓约要许下。
他像她一样转身,脸朝着天空,将雕像高举过头。首先,她属于上帝──他明白这一点。而后她属于自己──那是无庸置疑的。最后她才属于他。他爱上的女人就是如此,而他也接受了。
他放下雕像,转向她。她望着他,表情深不可测。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对世俗女子有得是经验,但女神是另一回事。而他已经将这位女神激怒得失去了理智。
她的礼服裙摆拍打着他的长裤,淅沥的小雨转变成擂鼓般的倾盆大雨。可怕的慌乱攫住了他。碰触她会是生命中最大的冒险,但世上没有任何力量阻止得了他。如果他不采取行动,他将会永远失去她。
在自己丧失勇气之前,他用力拥住她。她没有如他所恐惧的化成灰,相反地,她用惩罚性的热焰迎上他的吻。这位女神拒绝被征服,利齿啃咬着他的下唇。他从不曾感觉如此地接近生和死。风雨在周遭肆虐,他用尽力气将她拉下墙,将她的背压抵在石墙上。
她可以反抗的──他原预期着她会──但她没有。她的纤指拉扯着他的衣服,似乎宣示着他才是被选上服侍她的男人。
他将她的裙子推高到腰间,扯掉她的内裤。脑子仍能思考的部分短暂纳闷过试图拥有女神的人的下场,但他已经不再有选择了。就算是死亡的威胁也无法阻止他。
粗硬的石头抵着他的手臂和她的腿,但她依旧为他敞开自己。她浑身湿透了──在他的指下火热潮湿。他将她的腿分得更开,长驱直入。
他奋力冲刺时,她仰脸向天。他亲吻她的颈项和喉间,她的长腿圈住他的臀部,驱策他的力量更加深入──利用着他,正如他在利用她一样。
他们抵死缠绵,攀向高峰。风雨打在两人的身上。我爱你,他呐喊着,话语却局限在心里,因为它们太过渺小得不足以表达他狂涛般的情感。
她将他攀得更紧,贴着他的发际低语。“混乱。”
他一直等到了最后──在迷失于永恒的时空前那一刻,他紧抓着雕像,抵在她的腰侧。
闪电划破天空,他们一起投入风暴里。
激情已过,她没有开口。他们离开城墙边,来到比较挡雨的树下。他理好衣服,穿过遗迹走向小径──没有碰触彼此。
“雨停了。”他的声音沙嗄,满溢着感情,手上握着雕像。
“我想得太大了。”她最后道。
“是吗?”他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咽下喉间的硬块,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对它,不然他可能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我爱你,你知道的,不是吗?”
她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向他。太迟了,正如他所恐惧的。
他们走下人行小径。伯纳已经用雷诺的吊索将玛莎拉蒂自沟辙里拉出来,正一脸不快乐、但坚决地等在车旁。“费小姐,我很遗憾告诉你,你被捕了。”
“没有这个必要吧?”伦恩介入。
“她损坏了多起财物。”
“那没什么的,”他指出。“我不在意。”
“她疯狂的开车方式已危及到其他人的生命危险。”
“这里是义大利,每个人开车都横冲直撞。”
伯纳谨守职责。“制定法律的人不是我。西诺拉,请跟我来。”
如果这是在电影里,女主角会紧攀着伦恩的手臂,但伊莎只是点了点头。“好的。”
“伊莎──”
她坐进伯纳的雷诺后座,没有多看伦恩一眼。他站在原地,看着伯纳开车载着她离去。
然后他望向他的玛莎拉蒂。一边的后视镜被撞掉,挡泥板撞凹了一处,侧边留下了长长的刮痕,但他无法生气,唯一能想的是,他害得伊莎开车如此莽撞的。
他将双手插入口袋。或许他不该用为警局更新全套电脑,贿赂伯纳逮捕伊莎,但除此之外,他要怎么确定伊莎不会在他有机会弥补错误前离开?
他的一颗心悬在喉间,走向车子。
☆☆☆☆☆
牢房里唯一的光源是头顶缠绕着铁丝的小电灯泡。已经九点了,在她被关进来后,只有汉利来看过她,带来崔西为她打理的干净衣服。伊莎听见脚步声,抬头瞧见门被打开。
伦恩走了进来,存在感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即使在这里,他仍然占据舞台正中央。她没有试图去读他的表情。他是演员,可以轻易扮出任何想要的表情。
门在他身后关上,自动上锁。“我真的急坏了,伊莎。”他道。
他看起来不像是急坏了,而是紧绷、怀有目的。她放下向伯纳讨来的笔记本。“因此你花了三个小时,才赶到这里。”
“我必须打一些电话。”
“噢,那解释了一切。”
他靠近审视着她,显得不安。“我们在山上的疯狂做爱……似乎粗鲁了点。你还好吧?”
“我相当坚韧。怎么了,我伤了你吗?”
他抿着唇,但她不确定究竟是在笑或苦笑。他一手插到裤袋里,旋即又抽了出来。“先前你说你想得太大了……那是什么意思?”
她终于涤清了自己在世上的定位。“我的生活。我一直告诉人们思想要“大”,但有时候我们会过犹不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想得太大了,并没有看清楚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你想要的是帮助别人,”他激动地道。“你从不曾片刻忘记这一点。”
“那是关于规模──我不需要挤满了听众的大礼堂、中央公园对面的豪宅,或满柜子设计家的服饰。最终,这一切反而令我窒息。我的事业、财产──它们占据了我的时间,让我迷失了视野。”
“现在你又找回它了。”这是句叙述,不是疑问。他很清楚她的内心有了重大的改变。
“我得回它了。”她由帮助崔西和汉利里得到的满足,远胜过在卡内基演讲厅面对爆满的观众。她已不想成为大众的精神导师。“我会开一家小型的咨商机构──不是在时髦的地段,而是人们工作的地区。他们付得出顾问费最好,付不出也无妨。我会过着简单的生活。”
他眯起眼睛。“恐怕说我即将宣布的消息,会在你简单的计划里吹皱一池春水。”
她已经拥抱了混乱,并静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来到她身前,但他的逼近并没有带给他威胁感,反倒觉得有趣。“你偷走雕像时,把每个人都气坏了。”
“我没有偷走它,只是借用一下。”
“他们不知道,现在当地警方至少得将你关个十年左右。”
“十年?”
“大约。我考虑过和美国大使馆交涉,但那似乎不妥当。”
“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今年捐了多少钱给国税局。”
“我不认为提起你犯罪的过去是个好主意。”他背靠着墙,显得比最初抵达时自信多了。“如果你是义大利公民,你或许就不会被捕,但你是个外国人,而这令整个情况变复杂了。”